如果是真的细心,就不会制造出让现世兄长离开的理由。退一万步来说,祂们真的要为了缘一安排式神,怎么现世出生后第十年才安排?哪里值得“细心”一词。
岩胜反驳:“大国主神的预言可以穿过百年时光。”
凭什么缘一能这么坚决自信地袒护高天原。
“还有菊理媛命。”
或者她回到高天原提醒了什么。
缘一认为更不可能,菊理媛那时候明明是站在兄长那边的。
“菊理媛命是希望我放弃兄长,就算回去也不会主动告知高天原信息。”反而可能是跨过高天原去往交界处,到桃源乡找神兽白泽,向兄长的老师说明近况。
“兄长那天阻止缘一追问菊理媛命的气息问题,是知道什么吗?”
“你知道我当时想的是要你别惹怒神明招来麻烦,别说废话。她所做行为不是高天原授意吗?”无论干什么,最终目的是隔离不再好用的式神。
说着岩胜也感觉不对,他以为菊理媛是个为了自家那边的孩子不择手段的家伙,甚至使用继国之名刺激自己。
可缘一的语气听起来对菊理媛似乎有些意见,他们之间有矛盾?
不知不觉间,岩胜和缘一已然处于同一步调,如同心声互通时共同思考现世之外的事情,也算是在极端发展下养出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很快,他们异口同声:“难道是兄长的老师为您出面了?”
“难道高天原内部对你的未来产生了分歧?”
毫不意外,他们想法的终点依旧截然不同。
不同的两句话或多或少夹杂着个人情感,这都不需要袒露心声的程度,太明显了,缘一和岩胜因此陷入沉默。
空气里奶油的香甜,恍惚间掺入了两份发酸苦涩的气息。
怎么会有人因私情怨念,对神明们产生意见呢?他们同时看向对方。
岩胜率先避开了相交的视线。
这好像算是明确眼前的人拥有继国缘一的灵魂之后,兄弟二人第一次以正常人类的方式用嘴交谈。
“……”
“兄长,别闹了……”
沉默片刻,缘一先受不了了,轮到自己服软,这几天太安静,他不喜欢睡着的兄长。
他向岩胜恳求着,不像样地躺倒,将额头磕在兄长的腿上。
这是个风险极大的动作,岩胜的胳膊已经能动了,可能会一拳头锤爆缘一的叛逆脑袋。
“既然您不是真的想要一去不返,那为什么偏偏要执着于离开这片刻时间?您不想着离开,束缚就不会起作用。”
缘一不想看见这样的画面,不想在记忆里增加兄长离开的身影。
岩胜愤怒的心声无数次质问缘一,自己又不是不回来了,为什么不满地强加束缚,今世作为兄长还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让你如此不信任我?
缘一想说正是因为岩胜做到了,做得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哥哥都好,所以才不想让兄长走,在这样与生离死别无异的关头不能靠着信任渡过,自己也会害怕。
他确信兄长听见了这句心声,却根本不在乎,就只固执地当做弟弟日常的废话。
关于式神束缚的分歧,缘一断定不是因自己愚笨导致。
“抛弃我会就让您快乐吗?就会想要吃甜食了吗?”
缘一终于从施加束缚咒印后时刻紧绷的状态中稍稍挣脱,尽管他还主导着菊理媛赐予的束缚术法,但这毕竟不是他亲手施加的,所以又能够直直注视兄长,冷静地进行交谈。
要是岩胜知道他的想法又要骂他,但或许会理解甚至欣慰,人性情感很复杂,以前缘一估计还想不到这么复杂的情绪,被自己带过五年就长成这样。
当然对想要占据优势地位的式神来说可能不是好事。
“哼……”眼下岩胜没有为式神使的真情流露感动,他也问:“用束缚困住就会让你满足吗?就能获得平静生活了吗?”
指尖不慎碰到缘一空空如也的耳垂,这里没有前世母亲的花札耳坠,连耳洞都没有。他便顺手掐着弟弟脸颊抬起,让他好好坐着,“如果是以前的你不会这么选,缘一……你会坦然接受,然后继续你的生活。”
或许菊理媛命的话不是在刺激自己,是真心地在劝告他们二人。
“需要强行绑住的缘分,不属于该重归于好的关系,断开如何?”
这是岩胜亲口说出的话,语气严肃认真,比神明说出时杀伤力强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