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般:“?”当即抬起手。
嬴肇缩起脖子使劲儿闭上眼,等了许久也不见疼意降临,默默睁开眼睛。
般般摸摸他的脑袋,“你的确也大了,已经十岁。”她若有所思,“你羹儿舅舅像你这般大时,已能单枪匹马混进敌方军营,杀了给你阿父造成困扰的公子成蛟。”
嬴肇大惊失色:“???”
谁?
那个吊儿郎当的姬承竑?
他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你想随军,你阿父定然高兴的。”般般了解嬴政,知晓他的想法,“只是你要记得,你的家还在咸阳,这里有爱你的阿父、阿母,惦记你的妹妹。”
“你随军不仅仅是要真切的体验过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更要明白那些秦军拼死抗争…背后为的正是你来日要继承的泱泱大国。”
“我知道。”嬴肇当即扬起灿灿笑颜,“我此行去便不做太子了,我要与他们一样,秦国是阿父的、阿母的,来日是我的,也是所有人的。”
夜幕降临,设宴地点在章台宫。
嬴肇许是已经与嬴政提过了想要随军之事,嬴政的脸上多了两分笑意,阴霾稍稍退散。
宴席正式开始,一个叫做周青臣的仆射躬身歌颂起了嬴政的功绩,将他夸得天花乱坠,“尤陛下所推行的郡县制,使得天下安宁,再无战乱内患!陛下功过千秋,万载永流传呐!”
此言既出,许多人一同附和。
嬴政听见这话不见得会有多高兴,般般也多少能参破其中的缘故,内战或许是没有了,政令下达地方缓慢、无法被执行,这是他近日来颇为苦闷的。
他还没象征性说两句让人坐下,左侧的一位臣子忽然起身,挪步于庭前,“陛下,恕臣不能苟同。”
般般辨认了一下,那边坐的都是博士,亦是六国遗留的贵族,如今七十个博士职位已被填满。
嬴政懒得多话,“但说无妨。”
般般瞥了一眼秦驹,他躬身微声提醒,“此人名淳于越。”
再观庭下人,他胡子花白,体态略宽,一看就是那种典型的迂腐长辈形象,般般头疼起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个淳于越会放什么屁。
果不其然,他张口便提及嬴政巡游之事,“敢问陛下此番巡游有何收获?”
嬴政:“淳生直言。”最烦拐弯抹角那一套。
淳于越噎住,“臣以为,郡县制万万不可!”
嬴政沉默了,额角的青筋直跳。
般般敞开嗓音,“淳生有何见解,细说便是,大秦自来无甚严苛的礼仪规矩,请畅言。”
淳于越闻言面色和缓,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臣谢皇后恩典。
旋即正言道:“陛下,臣闻殷商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方内外无虞。而今陛下君临四海,卒唯有两公六卿,何以为枝辅?何以相救?”
虽立了三公九卿,仍有职位空缺,他所说的两公六卿的确属实。
“北匈来犯,陛下所设之郡县如何抵抗?边境地带无兵无卒,唯有以死认命!”
“若是分封而治,边境地带的封主可带兵抵御。”
“然,如今咱们尚需中央调兵,效率不足,且依赖征兵,加重民众负担不谈,只兵马如何快速赶到边境亦是一个难题。”
这话里话外都是中央过分集权,地方僵硬无力。
诚然此话有理,却也不是非要用回分封才能解决。
李斯气的吹鼻子瞪眼的,不等他起来,‘哐唧’一声袭来吓了他一跳,转头望去,好家伙,韩非脸红脖子粗的:
“淳生所言实乃腐儒之见!周王室分封数百载,诸侯相攻如同豺狼,天子徒有虚名,如何能继续分封?如何能给予封主兵马?谁人不想做皇帝?你难道就甘愿屈居人下?若是他们学了昔年的列国去,联纵抗秦你待如何!你可能担当的起这份责任?!”
淳于越:“我——”
韩非还在突突突,气的都不结巴了,看的李斯瞠目结舌:“淳生已过花甲,遇事又能抗多少,去了便是去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黎明子民又要陷入无休止的战乱,这才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淳于越一下子炸了,指着他,“好你个韩非!你咒我早死?”
韩非讥讽:“你、你多大了,还、还用我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