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一位女子随一位落魄的穷酸书生外逃,抛母弃父,旁边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是十几岁时嬴政的笔迹,彼时他的落笔稍显稚嫩,不过也足够的青翠如松,以字喻人,般般还能回忆起当年表兄的笑脸。
在邯郸时他话虽然不多,但本质并非是个冰块儿似的冷酷之人。
相反有时候他的表情很多,会恶作剧,会不屑旁人,会鄙夷的辱骂旁人,开怀的时候也会哈哈大笑,做了什么好事则得意炫耀。
回到秦宫之后,他内敛了许多,很多情绪都不外露,唯有字能看出一些他当时的本真。
成年之后,那便更夸张了,除去在她面前是真正的自己之外,其余时候他心思沉重、防范心也强。
她不清楚是否有她提前告知他‘他的丞相伙同赵高矫诏篡位’的原因在,即便面对他目下最为心仪的臣子李斯,他的防范心仍旧,甚至没有一时一刻是放松警惕的。
想到这里,她莫名有些小小的忧愁。
从云的竭力忍笑声打断了般般的思绪。
她嘻嘻哈哈地,“奴婢也觉得狗屁不通,这位女娘能有什么好下场?若是跟着个小将兴许还有些前途。”只念书的男人若是不念到极致是没什么好前途的,得做武将才行,“而且,能哄骗人抛弃家人,可见这男人品行不端,实非良人。”
般般夸她,“点评辛辣!”
“王后是夸赞奴婢像茱萸吗?”
“是呀。”
从云听了很高兴,抿着唇笑。
翻看了会儿嬴政批注过的画本,他留下的每一个句子都是在骂人,有的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的满头问号了。
其中一本讲的是一位君主有龙阳之好,与自己的将军爱得要死要活。
没想到这本最后一页居然也有嬴政的批注,他只留下了一句佩服的赞叹:神乎其技。
前面一个字没写,像极被骗进女频耽美文里的直男,看得目瞪口呆,最后留下一句‘666牛X’。
这本般般还记得她当年翻了好几次,年纪小不懂事,就爱看些新奇的,长大后反而不怎么看了。
从云翻找出了什么,取出来道,“王后,还有您当年每日都要写的小记呢,竟也在这箱中。”
“啊?”小记?
待看到从云手里成卷成卷的竹简,她没反应过来的呆愣。
翻开来看,‘二年夏’三字入目,顿时把她雷的外焦里嫩的,这不是她小时候写的日记吗,“什么?还有多少,你全拿来,怎会在这箱中?谁收拾的呢?”
从云想了想,“是王上,您与王上大婚后挪地方,书房中的物件王上怕宫奴们不尽心弄坏,他亲自搬的。”
不会表兄连日记都看了并且批注了吧?这人怎么偷看她日记?
般般顿时萦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忙一一解开所有竹简的绳子,准备都再看一遍。
[二年夏,五月十三,晴。]
[今日起晚了,都怪牵银和从云,为何我说还要睡便真的不叫我,害得我被太傅训斥,我要把她俩今日的冰饮罚光。]
[唉,表兄怎么越长越好看呢,真的好喜欢呀,想着表兄,今日进课都没打瞌睡。]
批注:表妹之言不可轻信,多诈伪之辞,昨夜犹与寡人语,未竟而鼾声已作矣,恐是观寡人容衰色减。
般般:“……”诽谤啊!这都是诽谤啊!
怎么还阴阳上她了!
那也不能彻夜长谈啊,说着话说着话睡着了多正常啊!
她继续翻开别卷。
[三年,春,三月七,雨。]
[今日摔了一身泥,表兄笑话我许久才带着我回去换了衣裳。]
[我再也不理他了,理他我就是小狗。]
批注:未及半时辰,恳携游咸阳者谁欤?原为姬小狗。
般般:啊啊啊啊!
她一把丢开这卷竹简,气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