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抿了口茶,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盯着林川的反应。
林川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赵副主任是主要对手之一。事情的直接起因,是追查他侄子赵立东挪用扶贫款和凌云项目专项资金的问题。”
“查下去之后,才发现背后牵扯更深,包括恒远集团偷税漏税、王德发的旧案,甚至牵扯到了当时的市委书记周政民同志。”
“证据确凿吗?”
“关键证据链是完整的。赵立东的手机录音、银行流水、恒远集团的账目、以及后来……一位被胁迫的证人陈婉婉的证词,都指向赵志远。”
“我也因此被他们反扑,举报我滥用职权、与记者苏晴存在不当关系、甚至胁迫医生伪造病历。”林川平静地陈述。
“省纪委督导组介入,似乎也没能彻底解决问题?”
楚中天追问,他对过程显然很感兴趣。
“督导组内部意见似乎也不统一。关键时刻,赵立东‘意外’昏迷,关键证人陈婉婉被威胁改口。最终,赵志远同志调动了省里的关系,事件被压下。他调任省发改委主任,而我……选择离开。”
林川没有抱怨,只是陈述结果,但他刻意点出了“省里的关系”和“赵立东意外昏迷”这些细节,留给楚中天自己去判断。
楚中天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
“也就是说,你认为你最终的离开,并非因为工作能力不足或者确实犯了严重错误,而是政治斗争失败,对方的力量更强大,甚至可能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
林川沉默了几秒,郑重回答:
“楚书记,我不敢说自己完全没有错误。在斗争过程中,我或许有急躁、不够圆融的地方,给了对方攻击的把柄。”
“比如,在应对审计和巡查时,虽然程序合规,但态度可能过于强硬,缺乏更灵活的处理手段。再比如,对身边人的保护可能不够周全,导致她们也被卷入漩涡。”
“这些都是我需要反思的地方。但核心问题是,我坚持调查赵志远的问题,动机是为了维护开发区利益和国家资产安全,手段上大体遵守了规则,最终却因规则之外的力量而落败。”
“我认为,这不是简单的成败问题,而是……是非问题。”
楚中天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缓缓点头。
“是非问题……说得很好。但官场上,很多时候,‘是非’要让位于‘利弊’和‘局势’。你当时是否考虑过妥协?”
“暂时搁置调查,寻求更高层面的支持,或者用其他方式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