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位置。”
>“我不想再躲在‘错误’的标签下。我要成为共感网络的另一极??不是光明的对立,而是完整的另一半。”
她忽然明白了。
这株树,并非诞生于压抑或否认,而是源自所有被迫说谎的灵魂。是母亲对孩子说“妈妈不疼”,实则正在癌症晚期挣扎;是士兵在战壕里笑着说“我不怕”,下一秒就被炸碎四肢;是科学家明知疫苗尚有风险,却仍宣布“绝对安全”以避免社会崩溃……
正是这些善意的谎言,撑住了人类文明不至于崩塌。
可它们从未被承认。
它们无法进入光明的共感流,因为“不真实”;也无法沉入阴影区,因为“不够私密”。于是,它们游荡在意识边缘,越积越多,最终凝聚成了这棵“伪之树”。
林知遥跪了下来。
“我给你名字。”她轻声说,“你叫‘诺言’。”
那一刻,风停了。
整片海洋仿佛屏住呼吸。暗树的叶片开始缓慢旋转,由墨黑渐变为深紫,继而透出一丝微弱金光。根系停止向地幔深处蔓延,反而向上生长,形成一圈环状拱门,像是等待某人穿过。
她回头下令:“建立二级协议??‘伪域’。不加密,不隐藏,也不广播。仅记录那些明知虚假却必须说出的话语。允许它们存在,但不强迫任何人接收。”
全球公投再度开启。
争议空前激烈。有人恐惧这是谎言的合法化,将摧毁共感社会根基;也有人痛哭流涕,说自己终于可以坦白:“我对逝去爱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好好的’,可其实我想随他而去。”
最终,提案以51。3%的支持率通过。
“伪域”上线当晚,第一句录入语出自一位百岁老人:
>“亲爱的孩子,奶奶做的红烧肉从来不好吃,我只是想看你吃得开心的样子。”
紧接着,第二句来自战场幸存者:
>“长官,我没有看见战友牺牲,因为我闭上了眼睛。”
第三句,是一位父亲写给已成年的儿子:
>“你说我是个好爸爸,其实我一直嫉妒你比我幸福。”
每一句都带着愧疚、羞耻、矛盾,却无比真实。
而随着这些话语被接纳,世界悄然变化。
某些曾长期处于情绪紊乱状态的人,竟开始自然康复。心理学家发现,这些人并非缺乏共感支持,而是内心始终卡在“不能说真话”的困境中。如今,他们终于明白:即使说了假话,也可以被爱。
与此同时,半人马座β星系传来新讯号。
不再是悲伤呜咽,而是一段节奏分明的脉冲波。经解析后,译为:
>“我们也有你们称之为‘谎言’的东西。”
>“我们的孩子生病时,我们会假装病情很轻。”
>“我们的战士出征前,母亲会说‘早点回来吃饭’,尽管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原来,这也是共感的一部分。”
人类第一次意识到,真诚并不等于绝对真实。有时候,温柔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的真实。
三年后,地球轨道上建成了第一座“双生塔”??一座通体银白,象征“真言”;另一座漆黑如夜,铭刻“诺言”。两塔之间由一条悬浮光桥连接,桥面刻满来自不同文明的谎言诗句。
每年春分,全球举行“双语祭”。人们先在“真言塔”倾诉心底最深的秘密,再走入“诺言塔”,说出那句为了保护他人而违背内心的言语。仪式结束后,所有话语都会被转化为纯粹的情绪波形,注入母树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