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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忘川镇的归人（第1页）

归来的人，不一定还属于人世。

??《秘诡行录?忘川篇》

夜幕沉了。

忘川镇外的风，带着灰雾与泥尘，从山脚一路刮到破庙的瓦顶。

风声穿过破裂的木窗，卷起桌上的药灰与纸屑，仿佛连空。。。

荒诞之星坠落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芒不是爆炸式的扩散，而是像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蔓延，带着某种诡异的温柔。它不灼烧肉体，却侵蚀记忆??美代子在光中尖叫，她的面容开始剥落，如同风化的壁画，一层层褪去伪装，露出底下无数张重叠的脸：有哭泣的孩子、有跪拜的信徒、有枯槁的老者……每一张都是她吞噬过的灵魂，每一个都曾喊过“神明”。

可此刻，她们齐声低语：“你说你是神？可你连名字都不敢承认。”

司命站在光流中央，没有动。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机械心脏的齿轮因过度运转而发红冒烟，皮肤下金属纹路如熔化的铁水般流淌。但他仍牵着娜塔莎的手，指尖紧扣，像是要把三年来错过的每一次触碰都补回来。

“你还记得吗？”他轻声问，声音几乎被星辰坠地的轰鸣吞没，“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是这里，是西区第七街的旧书店。你穿着灰蓝色大衣，站在雨里看书，伞也没打。我问你为什么不躲雨，你说……‘雨水比人类诚实’。”

娜塔莎的眼睑微微颤动。

一滴泪从她石化的脸颊滑落，在触及地面之前就化作了嫩绿的新芽。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泪水落地成林，细小的枝条破土而出，缠绕住司命的靴底，却并未攻击，反而像在确认他的存在。

“你说你喜欢谎言。”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却又透着久违的熟悉，“因为真实太疼了。”

司命笑了，眼角渗出血丝：“所以我才编了个最狠的谎??我说我能救你。”

“可你现在做到了。”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他胸口那枚青铜齿轮，“你说这不是血肉的心脏……但它的跳动，和当年一样。”

光仍在扩散，灾域的边界开始崩解。那些曾由玫瑰构筑的高墙化作飞灰，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虚无。天空裂痕中，更多星辰碎片正坠落，像是宇宙本身也在重启。而在这一切混乱之中，唯有他们两人所在的圆环安然无恙??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过去与未来隔绝。

美代子??或者说米莎蕾娜??被锁链贯穿于半空，身躯逐渐透明。她望着那对相视而立的男女，忽然不再挣扎。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我不是输给了你的能力……我是输给了‘关系’。”

她笑了，这一次没有恶意，只有疲惫到极致的释然。

“我一直以为，成为灾主就要斩断一切牵绊，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所以我吃掉情感，封印记忆，把所有爱我的人变成花蕊里的标本……我以为这样就能永生不死，就能不受伤害。”

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却愈发清晰。

“可你却用谎言告诉我：真正让人活着的，不是力量，而是有人愿意为你说一句‘我在’。”

话音落下，她的身体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朵即将熄灭的残焰般的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了一瞬，然后化为尘埃。

与此同时，整个灾域发出一声哀鸣。

大地龟裂，一道巨大的沟壑从广场中心延伸至horizon，仿佛世界被一刀劈开。远处的城市轮廓开始扭曲、折叠，建筑像纸片一样卷曲变形，街道化作漩涡，人群的身影在其中浮沉，如同梦境中的倒影。

“现实重构开始了。”娜塔莎低声说，目光望向天际那颗仍在下坠的主星核，“荒诞之星一旦落地，旧法则将全部瓦解。记忆会重组，因果会颠倒，有些人会从未出生，有些事会变成传说。”

司命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继续？”她转头看他，“你明明可以停下。用【虚时锚定】冻结这一刻，让我们永远留在彼此身边。这世界烂透了，何必管它重来几次？”

司命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摘下自己左耳后的金属芯片??那是他作为“命运之主”接入灾域网络的密钥。芯片脱落的瞬间，他脸色骤白，一口黑血喷出。

“我已经逃过一次命了。”他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坚定，“三年前，你为我挡下灾核爆裂的冲击，把自己封进这座雕像。而我活了下来，成了别人口中的‘神谕者’，靠撒谎行走于灾厄之间。可每次说谎的时候，我都听见你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