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你侬我侬,时而貌合神离,地方上的银行信用社,想吃掉他绿洲集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此,他也是深有体会。
“只有老陆你了。”卢峰突然抬起头,激动之中又似乎带着三分愤懑:“我们两兄弟联手,再给他们看看,他妈的谁才是真真正正做事的人!”
陆逸洲默然。
他啜了一口啤酒,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老卢,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谁做事,谁不做事,重要吗?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你屁股在哪边。或者,谁的屁股在你这边。”
“那按你这么说,老陆,你我创业这么多年,到头来就一场空?”卢峰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不小心擦着了桌子边,哐啷啷一阵瓶子杯子筷子乱响。
陆逸洲还是不言语。
老卢的问题,自己的问题,他何尝不想解决?
但江城就是这么个样子,体制就是这么个样子,国家就是这么个样子,他陆逸洲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
“陆逸洲,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你也得想想你们绿洲那一万多员工吧?也得想想我远峰三四万人吧?这些人,上有老下有下,你我破了产,他们失了业,半个江城都没了。”
陆逸洲眼神动了动,似乎被说动了。半响,他往玻璃杯里倒入了半杯啤酒,随后一饮而尽,说道:“老卢,那你说怎么办?”
“老陆,你不是在弄那个稳定币嘛。我注册个海外公司,然后,我把所有远峰的股份,质押给外国公司,然后,套出来的钱汇入那个海外公司。”
“然后呢?”
“然后,我会用那家公司在你这边的稳定币做市,把价格越抬越高。然后,等所有人都进来的时候……”卢峰做了一个刀劈的手势:“我一次性全部卖掉!”
陆逸洲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让所有买我稳定币的散户接盘?”
“没错。”卢峰狞笑着说:“稳定币是啥,就是个屁。也就是你们绿洲集团几十年的声誉,加上江城这些人的贪婪,才会有人去买你绿洲的稳定币。不过陆逸洲你放心,我们到时候让两个集团的员工都不准买,江城其他的普通老百姓嘛,也没钱买,买也买不了多少。最后接盘的,都是江城和省里的体制内,他们有闲钱,又贪,那就让他们一次性吃个饱!”
让体制内那帮老爷们接盘一文不值的稳定币?
陆逸洲饶有兴趣,但其中几个重要关窍还没想明白,他眉毛都快拧到了一块儿去了。
他看到远处雪姨正端着一大盘串串走来,挥挥手。
雪姨又知趣地退回烟雾中去了。
“你接着说。”陆逸洲说道。
“然后,我套现了,就从外国公司那边赎回我的股份……”
“等到那会儿,你远峰集团的最大股东方,就是一家外国公司,不怕政府那帮人来抢了?”
“聪明!”
“那……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陆逸洲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像敲门一般。
“我那家海外公司,可以给你们家雪洛留一半的股份。你可以把你的钱,合法合规地洗出去。”卢峰显然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半的股份给雪洛啊。此刻,陆逸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正疾速地思索着。
当年在同济大学,卢峰就是汽车系出了名的技术达人;而自己在经济学院,则以独到的金融学理解而闻名。
没想到几十年后,到头来,居然是卢峰教自己怎么玩转金融。
是的,卢峰说的没错。
陆逸洲自己的绿洲集团,如今面临重重问题。
他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始终找不到破局的良方。
而卢峰的一席话,却似乎给出了一条可行的路,至少,对于他本人和女儿,可行的路。
他苦苦思索着,在如此纷纷扰扰纷繁复杂的矛盾中……一条可行的路,可能就是……唯一的路吧?
终于,他抬起头来,说道:“但是,现在我的稳定币牌照,卡在一个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