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那人艰难抬头,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惊恐的脸庞,“有……有人追杀……他们……不是人……”
话未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何安立刻上前探其鼻息,尚存一缕游丝。正欲施救,却被盲僧抬手制止。
“莫碰他。”老僧声音冷峻,“此人身上有毒,非寻常蛇蝎所能致,乃是‘阴煞蚀骨蛊’,触之即侵心脉。”
中年僧人脸色大变:“阴煞蛊?那是北冥魔宗禁术,早已失传百年!怎会重现江湖?”
盲僧不答,只缓缓走向昏迷之人,蹲下身,用手指在其额前轻轻一点。刹那间,那人额头浮现一道淡紫色符文,旋即溃散如烟。
“果然如此。”盲僧低语,“此子已被种下追踪印记,方才一路奔逃,不过是引狼入室罢了。”
何安心头一紧:“您的意思是……敌人马上就会到?”
盲僧点头:“最多三刻钟。”
中年僧人立即站起,双手合十,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弟子愿护师叔祖周全,请准许弟子布下金刚伏魔阵。”
“不必。”盲僧摇头,“你修为未至圆满,强行施展大阵只会耗损根基。况且……”他顿了顿,望向何安,“今夜之局,未必全是劫难,或许也是机缘。”
何安不解:“大师的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惊神指的真谛吗?”盲僧缓缓道,“真正的‘寂灭’,不在指尖,而在生死之间。当一个人面对死亡时,若还能保持心神不乱,指随意动,那才是真正的‘心指合一’。”
何安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是要借敌人的到来,逼他在生死边缘顿悟!
他还未及回应,远处山道上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沙……沙……沙……
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爬行,又似枯叶在风中翻滚。但在这雨夜之中,不该有这般声音。
紧接着,空气变得阴冷刺骨,连篝火都开始微微颤抖,金红色的火焰竟渐渐转为幽蓝。
“来了。”盲僧轻声道。
下一瞬,三道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草庵之外。
他们并未踏入屋内,只是立于雨幕之下,全身笼罩在漆黑长袍之中,лицо被兜帽遮掩,唯有一双眼睛泛着惨绿色的光芒,如同荒坟野鬼的磷火。
最前方一人手中提着一盏青铜灯笼,灯焰幽绿,摇曳不定。灯笼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正是北冥魔宗的图腾:一只盘踞在骷髅上的黑鸦。
“交出那个人。”为首者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否则,血洗此地。”
中年僧人怒目圆睁,正要出言呵斥,却被盲僧轻轻按住肩膀。
“你们追寻之人,已然命不久矣。”盲僧缓缓道,“即便救活,也不过是傀儡行尸。不如就此放下,免造杀业。”
“哈哈哈!”那黑袍人狂笑,“老秃驴,你以为你是谁?普渡禅师转世不成?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一同炼成药奴!”
话音落下,三人同时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黑色符印,空气中顿时弥漫出浓烈的腐臭气息,仿佛千万具尸体同时腐烂。
何安只觉胸口发闷,几乎呕吐出来。他强忍不适,悄悄运转真气护住心脉,同时将佩剑缓缓抽出半寸。
盲僧却依旧不动如山,只是轻轻捻动佛珠,口中低声诵念:
“南无喝?怛那哆?夜耶……”
随着咒语响起,草庵四周的空间竟产生细微的涟漪,仿佛水面被无形之手搅动。那幽蓝的篝火骤然暴涨,化作一朵巨大的金色莲华,悬于屋顶之上,洒下温暖祥和的光辉。
三位黑袍人齐齐后退一步,眼中首次流露出忌惮之色。
“《大悲陀罗尼》?你竟是天竺菩提院的余脉!”其中一人惊呼。
“菩提院早已覆灭千年。”盲僧平静道,“我只是个无名老僧,走遍人间,只为度尽苦厄。你们执迷邪道,残害生灵,今日若肯放下屠刀,尚可留一线生机。”
“放屁!”为首的黑袍人怒吼,“给我杀了他!”
刹那间,三人同时结印,那盏青铜灯笼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绿光,一条由怨魂凝聚而成的巨蟒自灯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草庵!
千钧一发之际,盲僧终于抬起了手。
他并未施展任何神通,只是轻轻将佛珠向前一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