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应了一声,就又低下脑袋了。
赵客见她又不说话,也开始无措慌张,他从来没见过喝醉的李勤这样。
“……是因为我说了让你喝酒的缘故吗?”他小心问,心里也后悔,明知李勤不爱喝酒,刚才为了自己那点私心,把好好的生日都给毁了。
话音落,李勤猛地抬头看他,一瞬不瞬的,目光深刻而漆黑。
“……是吗?”
忽然,远处的钟表在寂静的黑夜里发出沉郁声音,带着铜芯特有的清冷与穿透力,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荡开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涟漪,也重重落在两人心口。
李勤说:“12点了,赵客,生日快乐。”
他笑:“我就知道,喝醉酒了你也不会忘记祝福我的。”
她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又不是我在陪着你。”李勤慢吞吞地说,眼神缥缈迷离。
赵客好笑,俯身贴过去摸了摸她温热的脸蛋,“真的醉了,这次醉得好像还很厉害啊。”
他调侃笑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可以清晰看见她眼底的萎靡与不快,不知是否与他有关,心跳乱了,呼吸都顿住,忍不住又问:“一一,你想喜欢我吗?我教你好不好?”
李勤摇头:“我不喜欢你。”
她都没有吃醋。
赵客愣了下,嘴角的笑慢慢困在脸上。
李勤呆呆低下头,烦躁无力地说:“赵客,我的心里闷闷的……”
让她不快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强笑:“……是我让你困扰了吗?”
李勤迷惘道:“什么?”
赵客不自然地起身往后站,拉开和她的亲密距离,垂眸眼底有涩然苦意,“一一,是我喜欢你,一直这么肆无忌惮的自私表露感情,让你困扰不舒服了吗?”
“……如果是的话,对不起,我,我只是以为,你……可能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不知道。”
他移眸看向桌面,最后一点小火苗在摇晃着火影,房间陷在明明暗暗的光影里,好像船桨摇动,流星坠落。
一声轻“啵”,最后一缕烛火熄灭,房间陷入阒静的漆黑时,赵客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李勤只能在黑暗里寂寞地回:“没关系。”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好……”
*
翌日,李勤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发了十分钟的呆。
昨夜的事,她只记得自己昏头昏脑地提醒赵客要录音,记下两人说的话,后面他们又聊了什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她消失的那段记忆里,赵客会如何与她相处,和她说了什么?还是那么温柔?也在笑着跟她说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吗?
今早的西北风格外凛冽,窗户即便关着,门板都会响动,门锁的舌簧与扣板剧烈摩擦,哐当哐当,令她本就心慌意乱,无端酸涩的心情更加糟糕。
她坐起,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杯底电源没关还保持着温热。
他只要想,做事总是那么周到体贴。
李勤掀开被子却没动,瞪着木纹桌上的水杯许久,终于探手端过来,猛地喝了一口。
温暖的水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她心头那点毫无来由的火苗。她探不清那火苗为什么燃烧,只是阴阴地、执拗地煨着,烤得她五脏六腑都微微发皱,泛出一种酸酸的疲倦。
赵客自那夜生日过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忙碌工作状态中,起初,李勤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两人见面机会很少,一周话都说不上几句,直到这周日晚上,他难得下班回来早了些。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后,李勤以为他又要拉着自己去看爱情电影,却没想到他收拾完餐桌说:“一一,我还有点文件没看,先去书房了。”
李勤愣了下,“哦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