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景就这样痴心妄想着靠着这一纸婚书就能找回阿芷过去的记忆。
结果却是他失算了,他有猜想到阿芷根本看不到婚书中字,又或者是看不到婚书上她的名姓。
却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直接昏倒。
从前他就发觉阿芷的身子似乎不大好,未有过大毛病,但小毛病不少。
每每当他想将真相说出口时都要受到的噬心之痛,定是阿芷承受不了的。
方才她看见婚书时,可会像他那样痛?
宋怀景越发不敢想下去,握住她手掌的力道越发沉重。
眼前顿时变得灰蒙蒙的一片,温热濡湿着他的双眸,豆大颗泪珠砸落在她的手背上,像是绽开一朵小花,渐渐洇湿手背上的肌肤,再渐渐彻底消失。
为了找阿芷,他花了许多时间与精力,去过很多地方,沿着她当年前往西域的路径走了一遍又一遍,可惜都没有找到她。
他以为自己永远找不到阿芷了。
确认她是阿芷的那一刻,宋怀景想过,只要知道贺星芷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想要她活着,想要走近她,想与她亲近,想要她像八年前那般爱他。
宋怀景垂下眼睫,只觉得双手麻痹无力,连带着胃也传来阵阵的绞痛感。
但身子的这些反应,都不如他的心痛。
好在这参政府离皇宫并不算远,不多久沈太医便步履匆匆地走来。
宋怀景此时已整理好自己的神态,带着恭敬但又不卑下的笑意朝着沈太医颔首。
他其实知晓哪怕是请了这顶顶好的御医来瞧,也瞧不出贺星芷为何晕倒。
但他现在只需要知晓她如今身子可安好。
诊脉过后,沈太医有些狐疑地问道:“贺娘子是无知无觉突然昏倒的?”
宋怀景抿着唇点头。
“那就奇了,老夫瞧她脉象平稳,并无大碍。”沈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道:“之前的毒也已解全。贺娘子略有些气血不足,近日恰逢月信,许是操劳过度,一时体虚晕厥。”
“没有其他问题?”
宋怀景打量着沈太医的面庞,可心底又在想他是医者,没有必要对着他说谎。
沈太医摇摇头,“恕老夫愚钝,瞧不出其余问题……”
他低头记着医案,“只能暂且给贺娘子开些补充气血的药,开了些性温的补药,月信期间也可服用。”
“好,多谢沈太医。是我见她昏倒太过心急了。”宋怀景微微颔首,“实在是劳烦沈太医跑了一趟。”
“无碍无碍。”沈太医写下药方。
“来得匆忙,起初听闻是骤然昏倒,药箱中的药带的不多,这方子上的药均为寻常草药,宋大人请府上的奴仆跑一趟药房抓一些即可。这补气血是长久之计,这副药可一直喝,每日食过晚饭后喝一碗即可……”
宋怀景将沈太医说的话一一记入脑中,请了侍卫一路护送他回太医署。
重新回到床前,他食指指腹摁在她的脉搏上,平稳有力的搏动以及方才沈太医说的话,让他安心许多。
他的指尖不舍离去她的手腕,索性用掌心顺势握住贺星芷的手腕。
不知宋怀景在这就静静地握着她的手腕坐了有多久,掌心突然敏锐地感觉到贺星芷好似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连忙站起身躬身望去。
贺星芷眼皮猛地掀起,先是怔愣了半晌,直到发现身侧还站着个人时,她才坐起身。
此时的贺星芷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说不上头痛,但脑子胀得难受。
她摁着太阳穴坐起身,眉心拧成一团,目光茫然地望四处张望。
张开口的嗓音略微嘶哑:“怎么回事?”
宋怀景拿起绣枕靠在她的背后,“你在书房昏倒了。”
“昏倒了?!”贺星芷显然感到十分惊讶,她在现实世界中活了二十几年,虽然也遇到过低血糖,但从未昏倒过。
在这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