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珏沉吟片刻,还是轻轻唤了她的名字:“苏梨。”
苏梨发懵:“怎么了?”
“我母亲并非病故,实乃自尽。”
苏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提起这事儿?”
崔珏又沉默了。
多年过去,崔珏很少回想从前的事,但他还是在今日回忆往昔。
那时的崔珏,还是未成人的小儿郎。
在他生日那天,慧荣姑姑为书房阅卷的崔珏,送来庆生的长寿面。
送完面,慧荣阖门离去,又在屋外耳提面命,警告随侍的仆从们务必口风严实,不要在主子面前说漏嘴。
家中扬起无数白幡、远处传来僧侣诵经超度的梵唱,崔家下人们噤若寒蝉,一副讳莫如深的战栗模样。
崔珏又不愚钝,怎会不懂发生了何事。
……
时隔数年,崔珏早已忘记此事。
但苏梨问起,他想了想,还是风轻云淡地道:“母亲离世那日……恰好是我生辰。”
第97章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在嫡长子生辰那日,崔家大房夫人选择自刎殉情,追随九泉之下的家主夫君。
偏偏是在这样的日子,偏偏连多忍一日都忍不得。
苏梨几乎能想象出,崔珏在人后如何自问——问母亲厌他什么?恨他什么?为何独独待他如此?为何要让他日后在每个生辰里,都记起母亲赴死的苦难?
苏梨也不知该说什么,她从崔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伤痛的神情。
他好像一贯如此,那双凤眸永远冷静淡漠,如此不辨喜怒,才不会在人前狼狈。
苏梨咬紧牙关,她用力抓住崔珏的手,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给他带去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温暖。
苏梨不擅长安慰人,但她好心劝慰他:“兴许只是巧合,兴许你的娘亲只是忘了……”
忘了她还有个孩子,忘了要爱崔珏。
苏梨渡过来的暖意很细微,但足够灼人。
崔珏垂眸,望向那只贴在他腕骨,感受他强劲脉搏的手指,忽然有了一丝宽慰。
他不知为何,心中激荡,忽然凭借本能,猛地扯住苏梨的手,将她拉到怀里。
男人温热的胸膛靠近,紧紧地拥着苏梨。
苏梨茫然埋进那一个香气馥郁的怀抱里,她感受到崔珏的宽大手掌抵在后腰,沿着腰窝的骨珠一寸寸往上,继而压在她的后颈。
崔珏的掌腹发冷,不容置喙地抵在她脑后,指骨柔情地缠进那些摸起来毛茸茸的碎发里,与苏梨密切相贴。
苏梨感受到崔珏渐重的呼吸,香凉的唇瓣,逐一落到她的颊侧、耳廓。
崔珏收着坚实的臂弯,似毒蛇缠身,碾着力道,一点点将她绞进怀里。
苏梨思忖片刻,她第一次伸手,圈向崔珏的劲瘦窄腰。
苏梨几乎是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抚慰崔珏。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隔着轻薄的夏衫,摁在崔珏块垒分明的背肌,不大老实地游走、缓慢地摩挲,最后苏梨两手的指尖相触,就此牢牢地环住了他。
崔珏怔住,肩背微僵。
崔珏原本空悬、贫瘠、连暴烈的房事都无法满足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充盈。
他餍足极了,亦有些安心。
仿佛在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苏梨的回应,终于被她接纳,终于被她索求。
崔珏放松肩膀,咬着苏梨的耳尖,与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