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高门阀阅为了一己私欲寻上了我,兰河苏家将我囚在高高的院墙里,又用祖母为人质,逼我顺从,逼我就范……只因我生得与苏幼荔有几分相像,只因我与她有那么一点相貌上的渊源,我的人生便毁于一旦!”
“我被迫去亲近你、被迫去靠近你……被你亲吻的时候,被你掌控于身下的时候,我都在默默哄骗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抗拒,因这些苦难是我必须经历的所有,因我卑贱如泥,因我生在市井,因我出生于这个朱门显贵的世道,我只能认命。”
“崔珏,诚然我并没有那么厌恶你,诚然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喜爱。可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地留下,因为我忍了太久,因我不甘心……”
苏梨像一团急剧燃烧的火,不过炽烈一瞬,又缓缓熄灭。
崔珏听懂了苏梨的话。
他的心脏仿佛嵌进一颗青梅,逐渐生涩,痛感弥漫,他觉得难受,又觉得畅快。
终于有一次,苏梨愿意敞开心扉。
她变成从前的那个不信命的女孩,她的生欲如火,她又在用力反击。
如同那一只破笼而出的囚鸟。
她在努力凿开那一层冰壳,她终于愿意与崔珏坦诚相待。
尽管苏梨奋不顾身地抗击。
她将自己撕碎了,将自己抓裂了,他们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抗衡、对峙、厮杀……她没有半点软化的意思。
崔珏轻轻抚t?动苏梨战栗的脊背,他诱哄一般,低声问她:“苏梨,你在不甘心什么?”
苏梨咬住嘴唇,她难以启齿。
她其实已经得到了崔珏给的自由。
她能够无忧无虑地活在市井,她不会被囚进高墙。
可她还在躲避崔珏,她还在想带着祖母与秋桂,从崔珏的人生里完全消失……
在这一刻,苏梨好像懂得了自己抗拒崔珏的原因。
她并非如此抵触崔珏。
她与他剑拔弩张,她与他势不两立,她与他再无缓和的余地……无非是苏梨想尝试去抵抗命运。
她想自己做主一回。
她想让代表权贵阀阅的崔珏一无所有,如此仿佛就能补偿她从七岁开始,就被苏家与小崔家悉数毁去的人生。
她把崔珏当成了敌人,她要与他不死不休。
即便错不在崔珏。
即便她的做法,对崔珏太过残忍。
即便她成了恶人,她让崔珏感到不公。
苏梨颓唐地坐在崔珏的怀里,她浑身无力,像一碾就碎的雪尘,她在崔珏淌血的温热掌心,融化成水。
她说:“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每日都在想,因你是高门公子,而我是庶族农女,所以你我之间才会有那么多差别,才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凭什么你想要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得到。”
“凭什么我要那么努力,才能活下去,才能获得一点甜。”
“崔珏,我不甘心。”
“崔珏,我一无所有,而你有太多退路。崔珏,你是吴国君主,你拥有一切。”
“我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我与你云泥之别。若我动心,我会满盘皆输,所以我不能回应你,也不敢回应你……”
“崔珏,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苏梨诚实地承认,她不会耽于情爱,她不敢与他有任何交集,她不能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苏梨想要从崔珏的腿上褪下,可在她抽身离去的瞬间,那一只健硕有力的臂弯,又困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苏梨再度被扯回崔珏的怀中。
紧接着,男人温热的胸膛覆下,苏梨被囚进那一方悱恻的怀抱之中。
崔珏掰过她的下颌,强硬又柔情地轻咬上她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