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一左一右两名婆子挟持手臂,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崔家祖宅外,涌出那一批批横戈跃马的黑甲兵。
待那群崔家兵马如洪流激涌,围困住偌大的崔家祖宅时,李慕瑶方才明白这一场变故的真相。
李慕瑶的嫁衣上染满心腹婢女、乳母的血液,她心如刀绞,看着远处一身窄袖黑袍的崔珏,心中既惧又恨,双目猩红,犹如泣血。
“崔珏!你算计我李家!你陷害我下毒,你分明是有谋逆之心,你想利用我起事!”李慕瑶牙关紧咬,浑身发冷,“我本以为你待我也有心……可没想到你是这等恶鬼!崔珏,你不得好死!”
崔珏没有上前,他淡看李慕瑶一眼,只觉得她聒噪:“是你兄父要将你作为棋子舍弃,为何怨上我?至于待你有心……倒不知我何时同殿下说过知情识趣的私话,给你如此大的错觉。”
闻言,李慕瑶愣在原地,她努力回想往昔种种,心中凄怆一片,崩溃跪地。
是了,正如崔珏所说,他不过是没有拒绝她的攀扯,却从未对她正面示好过……他待谁都如此漠视,从始至终他都对她无意。
只是崔珏待外人更为冷情,刻意保持距离,才会给李慕瑶一种他待她与众不同的错觉……
崔珏无意与李慕瑶多说,他不过是想有一个出师之名,如今的局面尽够了。
崔珏不再理会李慕瑶,男人翻身上马,勒缰奔出老宅。
狂风呼啸,大地被兵马奔走声撼得震颤。
无数镌刻“崔”字的旗帜在崔珏身后飘扬,崔珏血脉偾张,带着掌控全局的倨傲与悍勇,一马当先,奔向巍峨皇城。
时机来临,崔珏挽弓搭箭,手臂虬结青筋暴起,他蓄力朝天,射出一箭。
鸣镝响箭穿云裂石而去,与凛冽风势摩擦出绚烂火花,也将那一阵惊人的唿哨,迅速传递给城外领兵的主将陈恒。
鸣镝声至。
陈恒听闻崔珏号令,持刀指天,脸上神情肃穆,高喝一声:“弟兄们,随我攻城!杀——!”
“杀——!”
“杀——!”
在崔珏的十多万大军面前,建业城池的守备无疑是薄弱无能,不堪一击的。
陈恒利用如蝗箭阵、撞门巨木等等攻城器械,再加之城内世家兵马驰援,很快建业都城的城门便被崔家军破开,在健马的践踏之下,统统碾为不起眼的齑粉。
一队队擐甲执兵的崔家兵马自城外横冲进城,犹如无数条声势浩大的黑铠巨龙,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来势汹汹地杀进建业。
城池之中,火焰万丈,箭雨如织。
锋锐的箭矢落下,直刺进人眼、肩颈、胸膛,落马声无数,一具具尸体倒下,连死前的悲嚎都不曾发出,唯有沉闷的皮肉落地的声响。
将士们冲锋陷阵,挥刀而出,和那些负隅顽抗的李家军相冲相撞,厮杀成一片。
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炮火的轰鸣声、短兵相接的铿锵锐响。
“哗啦!”
军士的头颅被雪亮大刀斩落马下,血液喷射人脸,深黑甲胄被淋漓鲜血溅射,一滴滴落到泥泞地皮。
马蹄踏过那一滩滩血水,骁勇善战的战士们遥望远处烧成一片红彤彤火海的城墙,心中战意凛冽,再度挥刃,随着主将陈恒,杀向悍不畏死的敌军。
建业成了一片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哭声、凄厉绝叫声遍地,崔氏兵马训练有素,即便身处战局,亦能迅速织开杀阵,围剿敌军。
面对敌众我寡的局势,李家很快败下阵来。
谁都知道崔珏此战占了上风,李家军再如何负隅顽抗,也不过是孤军独战。
李家此战必败!
他们毫无胜算!
城中,崔珏率领压阵的私兵,一路长驱直入,杀向巍然耸立的皇城。
崔珏带兵摧坚陷阵,身先士卒,一路屠进皇城。
男人浑身上下都被腥臭的鲜血浇灌,玄色衣袍底下,只并指一拧,都能挤出淋淋血液。
但他无动于衷,仍目光坚毅地持剑向前。
崔珏悍然不顾,浴血奋战的样子鼓舞到了追随他的将士,跟着这样骁勇的铮铮铁汉一路夺城掠地,成就千秋帝业,自是令人心潮澎湃,肃然起敬。
然而崔珏不惧死亡,无非是漠视生死,他为达目的,并不过多在意旁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