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定是被这些男女之事冲昏头脑,否则她怎会生出一种想要低头啄吻崔珏的冲动……
他们明明紧密交颈,却谁都没有吻谁。仿佛如此,彼此就能承认,他们势均力敌,在这场战役里,谁都没能落于下风。
只是苏梨体力不支,渐渐受不住。
她的哭声带了点真情实感的委屈。
她在求他潦草地纾释一回……
大不了下次、下次她再尽心侍奉。
但崔珏明显不肯,还用修长五指,死死掐着她。
男人的指缝溢满雪团。
苏梨猝不及防被他一捏,下意识浑身哆嗦。
“疼……”
苏梨没想过崔珏会听劝,只是下意识讨饶,甚至只是在哄自己不要害怕。
可男人在听到她的痛呼之下,那只生擒她的手,确实松开了一些。
苏梨嗅着那股越发浓郁的兰草香气,脑袋混沌,骨软筋酥,她隐约意识到……这是崔珏第一次因她的反应,待她稍有温存。
……
苏梨不知何时自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床侧空空荡荡。
苏梨竟不知崔珏是何时离开的……
室内的令人羞耻的涩气、清冽出尘的兰草气息,均散去不少。
再一看乌压压的天色,应是寅时。
苏梨动了动腿,好在浑身上下除了酸麻以外,并没有特别的痛感,她成功制止了崔珏的磋磨……回想昨晚男人凤眸沉欲的模样,他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苏梨松一口气。
她踉踉跄跄下地。
屋外守夜的慧荣姑姑听到动静,低声问:“苏娘子,你可是起了?要奴婢去寻秋桂来服侍你吗?”
苏梨歪头想了想,笑道:“不必了,劳姑姑搭把手,扶我去沐浴,再换一身衣……”
闻言,门外的慧荣也放心了,想来昨夜二人敦伦应该也算和谐,苏梨说话才会略带笑意,也不怕她们这些崔家奴仆看到窘态。
慧荣推门进入,她果然看到小姑娘正单脚跳着,慌慌张张披一件被撕损的春衫。
慧荣无奈地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扶稳了苏梨,“娘子快别穿这身了,奴婢给你拿新的来。”
慧荣搀着腿软的苏梨迈进浴桶,她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正正好,又给屋外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使眼色,命她们去找秋桂取两件苏梨平日爱穿的衣衫过来。
苏梨没有避开慧荣的照顾,她既装作顺从崔珏的样子,自然不能抵触崔家的奴仆……最后一段时日,她不能露出马脚。
月笼轻纱,热气蒸腾。
夜里崔珏闹得太久,光是她记得的,就有两次。
苏梨实在是累极了。
如今水里泡一泡,苏梨困得又要睡着,慧荣取桃木梳子来,一边为苏梨通头发,一边同她说:“依奴婢之见,大公子当真是疼爱娘子的。”
苏梨迷迷糊糊地唔了声。
她并不信慧荣说的话。
慧荣看着苏梨身上留下的痕迹,叹了一声:“苏娘子,你不要怪大公子,他并非恶人,平日做事下手狠戾,实在是无奈之举。世家里活得好的、爬得高的,哪个不是步步为营,手段果决,方能保下一条性命。唯有如此,大公子才能好好活下来,撑起咱们偌大的阀阅门庭。”
崔家子嗣凋敝,因此旁人想对付崔家,自是要对崔家嫡房子孙下手。
崔珏自小遭受的暗杀无数,遑论那些摆在台面上的阴谋阳谋。
就连日常吃的一枚糕、一块糖,崔珏都要慎之又慎,先让旁人下口,确认无毒以后,方敢入嘴。
慧荣身为大公子的掌事姑姑,自小便跟在崔珏身边服侍,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崔珏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公子。
崔珏小小年纪便不苟言笑,着一身青袍,跽坐于书房中阅卷,一连五六个时辰下来,连肩膀都不晃动一下,极有温润公子的风范,风致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