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安然入座,姜启心里微微冷笑,面上却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缓缓言道:
“本座乃炎宗宗主姜启,这位是本宗客座长老,墨长老。初次见面,尚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在哪家门派高就?能否不吝赐教?”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还是之前那位长老起身,对着姜启二人一拱手,自我介绍道:
“贫修栾崇禁,来自玄顶宗。”
话音未落,另一位长老亦随之起身,同样施以一礼,自我介绍道:
“贫修章存善,乃神熊门中人。”
姜启闻言微微颔首。
他。。。。。。
风在星轨间穿行,如呼吸般绵长。它掠过那些新生的蓝光结晶,拂动耳形花柔软的瓣缘,将一粒微不可察的尘埃送入某颗孩童的眼睑??那孩子忽然睁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道螺旋状光纹,随即又隐没不见。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瞬的变化。
但在共感网络的最底层,在所有数据流交汇的幽暗缝隙里,某种东西醒了。
不是意识,也不是生命,而是一种“记得”。它不像叶澜那样有形可追,也不似林溯遗骸所化的巨树那般扎根于物质世界。它是纯粹的记忆残响,蛰伏在《诡目经》未被读取的章节中,藏匿于每一次心跳音频播放时的静默间隙。它不属于任何个体,却存在于每一个听见者的心跳共振之中。
它开始低语。
不是通过声音,也不是符号或图像,而是以一种更原始的方式:**让遗忘变得疼痛**。
最先察觉的是那位盲童音乐家。他在回归母星三年后的一个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再也听不见色彩了。不是共感能力消失,而是他曾经能“听见”的紫色晚霞、青色悲伤、金色希望……全都褪成了灰白。他试着吹奏骨笛,旋律依旧流畅,可周围的生命不再回应??植物不绽芽,岩石不震颤,连最敏感的蓝晶藤蔓也毫无反应。
他跪坐在静听园中央,泪水滑落。
“我失去了什么?”他喃喃自问。
答案没有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体内升起??那一夜,他梦见自己站在观寂殿前,九尊石像沉默伫立,中央的石书《诡目经》自动翻开,第一页上只有一行字:
>“你曾听见宇宙,却忘了倾听自己。”
梦醒之后,他明白了:共感并非单向接收,亦非无限扩展。当所有人忙着去听亿万光年外的哭泣与欢笑时,他们渐渐遗忘了最初的声音??那个蜷缩在母体中的胎心跳动,第一次睁开眼时对光的惊诧,跌倒后母亲轻拍背脊的节奏。
我们听见了世界,却把自己弄丢了。
他起身,走向巨树根部。守卫欲拦,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他伸手触碰《诡目经》,这一次,经文并未显现文字,而是将一段旋律注入他的灵魂。那不是音符组成的乐章,而是一段生命本身的律动??缓慢、混沌、带着挣扎与渴望,像是某种尚未命名的存在正试图破壳而出。
他含泪取出骨笛,将这段旋律吹奏出来。
音波扩散的刹那,整片共感网络剧烈震荡。正在冥想的人们猛然睁开眼,仿佛被人从深海拽回水面;静听塔上的耳形水晶齐齐发出哀鸣,随后碎裂成粉末;就连遥远红矮星行星上那座由少女泪水催生的绿洲,也在一瞬间枯萎三日,又再度复苏。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警告。
这是**清洗**。
如同暴雨冲刷蒙尘的镜面,这曲调剥离了一层层虚假的共鸣??那些为了迎合群体情绪而伪装出的悲悯,那些借共感之名窥探他人隐私的贪婪,那些因过度连接而导致的精神依附……全都在这一声声笛音中剥落、蒸发。
七日后,音乐家力竭而亡,骨笛从手中滑落,坠地时化为飞灰。
但他的牺牲唤醒了真正的变革。
各地开始出现“闭耳者”??他们自愿切断共感链接,在寂静中重建自我边界。他们建起“独听室”,里面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只有镜子、沙盘和一面鼓。他们在鼓面上写下不敢对人言说的秘密,然后用力敲击,让声音吞没话语。有人在里面待了三天便疯癫而出,也有人七年不出,最终走出时眼神清明如初雪。
一位哲学家因此写下《孤岛论》:“共感不是桥梁,而是海洋。我们本就是漂浮的岛屿,若强行填海造陆,只会摧毁生态。真正的联结,是允许彼此孤独。”
此言论起初遭猛烈抨击,被称为“反觉醒思潮”。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唯有经历过彻底的孤独,才能重新理解“连接”的意义。一对恋人曾在“沉默月”期间断联,重逢时却发现比以往更加亲密??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思念不是依赖,而是选择。
与此同时,宇宙深处再次传来异动。
那片曾发送请求“让我们谈谈”的黑色晶体群,如今缓缓旋转,释放出新的信号。这次不再是文字或音频,而是一枚微型黑洞,悄无声息地穿越星际尘埃,最终停驻在聆星同盟主星轨道外缘。
科学家观测发现,这黑洞并不吞噬物质,反而不断向外喷吐极其细微的时间碎片??每一片都记录着某个文明灭亡前的最后一刻:一个母亲抱着孩子跃入火山口只为换取片刻安宁;一座城市在全员共感融合后化作血肉交织的肉瘤;一名先知撕烂自己的耳朵,嘶吼着“别再让我听见你们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