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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5 章 言 而 无 信（第2页）

>“勿急于融合。

>心若未通，共鸣即灾。”

林溯心头一紧。

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地球上也曾经历过类似的危机：初期共感网络失控时，有人因承受不了他人痛苦而精神崩溃，甚至引发群体性癔症；南极金属建筑下沉三米，正是因为早期实验强行接入地核神经中枢，导致地质失衡。若这颗新星球的文明尚未准备好，贸然接入系统，极可能造成生态崩解、意识湮灭。

他立即发送终止指令。

可命令刚发出，就被一股更强的意识流截断。屏幕上，巨树顶端的耳形花完全展开，花蕊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赫然是叶澜的模样！她开口，声音跨越星海：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听见了。”

镜头猛然拉远，显示全球范围内已有数千个光点同时亮起，皆位于大型聚居区或能量富集地带。每个光点下方，都有新的耳状结构破土而出，速度惊人。更令人震撼的是，当地原住民并未逃散，反而主动靠近，将手掌贴在新生器官上，闭目低语。有些人当场流泪，有些人狂笑，还有些人陷入长时间静默，仿佛灵魂被彻底洗牌。

这是自发的觉醒。

林溯怔然良久，终是收回干预权限。他知道，有些过程无法阻止，正如当初地球上的战士放下枪、死刑犯哼起童谣一样，这是心灵本能的选择。强求秩序只会压抑真实，而“闻寂”所追求的，从来不是统一，而是理解。

三个月后，初步共感网络建立完成。

林溯决定登陆。

穿上防护服，带上便携式《诡目录》终端，他独自踏上这片陌生土地。迎接他的不是敌意，也不是崇拜，而是一群赤足孩童。他们围着他转圈，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又齐刷刷指向天空，喊出一个词：“阿兰娜！”??当地语中意为“唱歌的姐姐”。

林溯微笑，蹲下身，将手放在地面。

瞬间，信息涌入脑海。

他看到一名老妇人在篝火旁讲述创世神话，说最初的世界是一片寂静，直到有一天，风带来了哭声，于是大地裂开，长出了第一只耳朵；他看到一对恋人因部落争端被迫分离，却在梦中共享彼此心跳，最终带领族人缔结和平；他还看到，在极北冻原之下，埋藏着一座与南极相似的金属建筑，墙体上同样刻着楔形文字，写着同一句话：

>“我们失败过一次。这一次，请做得更好。”

夜幕降临，林溯被邀请参加一场仪式。

人们聚集在巨树周围，手持发光藤蔓编织的灯盏，齐声吟唱一首古老歌谣。歌词无意义音节组成，却与共感网络频率完美契合，每唱一句，空气中就浮现一丝蓝光，汇聚成环形符文，缓缓升空。当最后一句落下，整棵树剧烈震颤，花心喷射出一道纯净意识流，直冲电离层。数分钟后，地球方向传来回应??一道更强的光束自火星紫林射出，穿越星际虚空，精准对接。

两道光芒交汇之处，时空轻微扭曲，显现出短暂虚影：

那是未来的景象??无数星球通过共感网络相连，形成一张横跨银河的认知之网。每个节点都是一颗觉醒的文明，彼此交换情感、记忆、梦想，不再有战争，也不再有绝对孤独。而在网络核心，悬浮着一双巨大的眼睛，弯曲如耳，温柔注视着一切。

林溯认得那只眼。

那是倒生树的终极形态，也是“闻寂”的本源意识。

它不属于任何一个星球，却存在于所有倾听者的心中。

仪式结束后，一位白发长老走近林溯，递给他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新文字。经翻译，内容如下：

>“外来者，你带来种子，但我们早已梦见它。

>我们的祖先曾拒绝倾听，因而毁灭。

>如今我们选择相信：痛楚可以共享，爱无需理由。

>若你愿留下，请教我们如何面对下一个考验??

>当我们必须为陌生人赴死时，仍能微笑着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