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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1章 男性死者（第1页）

杨林和杨森背着勘查包，戴着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3号楼。楼内漆黑一片，只有从空洞的窗户透进的零星光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味，脚下的碎石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打开强光勘查灯！”杨林喊道，两。。。

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最深的寂静。街道上偶尔有夜班出租车驶过，车灯划破黑暗，像刀锋掠过沉默的布匹。王帅走出市局大楼时，风从江边吹来，带着潮湿的凉意，灌进他敞开的警服领口。他没打伞，也没拉上外套拉链，只是站在台阶上点燃了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闪，映出他疲惫却清醒的脸。

这案子办得快，也办得狠。从发现庞云尸体到锁定赵卫国，不过七天。可这七天里，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从泥潭里一寸寸捞出来的??监控模糊、现场无目击、尸源确认困难，甚至连最初的报案人都差点被误导。要不是便利店老板那句“晚上老地方谈工资”记在了笔录里，要不是张凯在尸检时多看了一眼颈部皮肤组织的细微压痕，恐怕到现在，庞云还只是个无名尸，躺在殡仪馆冷柜里，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亲人。

王帅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冷空气中散开，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脑子里还在回放审讯室最后的画面：赵卫国签字的手抖得厉害，墨水洇开在纸上，像血滴晕染。那个曾经在机械厂办公室里拍桌子骂工人的老板，此刻只剩下一具被悔恨和恐惧掏空的躯壳。他说“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可杀人从来不分“故意”还是“冲动”，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

手机震动起来，是小李发来的消息：“尸检报告终稿出来了，张法医说可以归档。”

王帅回了个“好”，掐灭烟头，踩进积水里。水花溅起，湿了鞋面。

第二天上午九点，案情通报会在市局三楼会议室召开。局长主持，刑侦支队全员列席，还有技侦、法医、治安几大部门负责人到场。投影幕布上挂着庞云的照片??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眉眼间有长期劳作留下的风霜痕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笑容拘谨地站在一堆机器前。这是他妻子提供的唯一一张生活照。

王帅站在讲台前，声音平稳地复述整个案件经过：

“2023年10月4日晚7点15分，嫌疑人赵卫国驾驶黑色大众轿车离开机械厂，前往废弃化肥厂空地，与死者庞云约定见面商讨薪资问题。根据监控轨迹分析，车辆于7点28分抵达现场附近，并停留至7点52分。期间，赵卫国下车吸烟，留下带有其DNA的红塔山烟蒂一枚。”

他顿了顿，切换PPT画面，显示出烟蒂特写与齿痕比对图。“该烟蒂经技术科提取DNA后，与赵卫国口腔拭子样本匹配度达99。99%。同时，结合其右手食指第二关节陈旧性伤口与死者颈部皮肤残留压痕形态一致，形成完整生物证据链。”

会议室一片安静，只有翻动笔记本的声音。

“当晚8点左右，双方发生激烈争执，赵卫国因情绪失控扼住庞云颈部致其窒息死亡。随后，利用手推车将尸体转移至城西物流园13号库房藏匿，并丢弃死者随身物品于城郊河段。直至10月9日清晨，环卫工人在库房角落发现高度腐败尸体，报警后案件正式立案。”

说到这儿，王帅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张凯。这位老法医微微点头，眼神沉静如水。

“目前，赵卫国已对全部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认罪态度良好，案件材料已移交检察院，预计将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

会议结束后的走廊上，局长拍了拍王帅肩膀：“干得不错，这案子社会关注度高，处理及时，舆论压力能小不少。”

王帅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局长说得对，但这话听着总有点别扭。一条人命，最后变成了一句“舆论压力小了”。他宁愿听不到这种评价。

中午回办公室，桌上多了杯热茶，是小李泡的。“师父，你昨晚根本没睡吧？”小李递过饭盒，“吃点东西，我顺路买的牛肉面。”

王帅接过，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不吃辣？”

“当然记得，清汤的，加了卤蛋。”

两人坐在办公桌前默默吃饭。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档案柜边缘，镀上一层金边。墙上挂着一幅全市地图，上面插着十几面小红旗，每一面代表一起未结案。其中一面正贴在城西物流园的位置，今天早上已经被小李取了下来。

“你说……赵卫国真的只是想缓一缓工资吗？”小李忽然开口，筷子停在半空，“他要是真没钱，为什么还能买新车？上个月我还看见他在厂门口换轮胎，用的全是进口货。”

王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动机不是借口。他确实资金紧张，账目我们查过，银行流水显示三个月内贷款逾期三次，供应商催款函堆了半抽屉。但他也有转移资产的行为??名下一辆宝马X5，两个月前过户给了他表弟，价格一万块。典型的规避执行手段。”

小李皱眉：“所以他本来就不打算给钱？”

“很可能。”王帅站起身，走到窗边，“庞云不是第一个讨薪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他是第一个敢当面骂他‘黑心老板’的。这一句戳到了赵卫国的痛处??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问题。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最怕被人揭短，尤其是被底层员工指着鼻子骂。”

风吹动百叶窗，发出轻微的响声。

“所以那一晚，不是谈判，是羞辱战。赵卫国想去摆平，结果被反将一军，怒火冲头，动手杀人。事后冷静下来，才想到毁尸灭迹。”

小李叹了口气：“可他要是早点认错，哪怕借点钱先把工资发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