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再次落下,将南郊物流园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李伟和老陈的嫌疑都被排除,但案件的侦破却有了新的方向。王帅、杨林和杨森站在13号库房门口,看着警戒线内的现场,心里清楚,只要顺着“蓝色工装、鸭舌帽、声音。。。
李伟的嘴唇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屋内空气仿佛凝固,窗外晨光斜照进来,映在他脸上,显出一道道紧张抽搐的肌肉线条。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真的只是去抽根烟……手推车上什么都没装……”
“那你为什么用了四十分钟?”杨森冷声打断,目光如刀,“从货运区到西侧围墙,走路不过三分钟。你来回花了近四十分钟,期间还特意避开监控死角?你以为我们没调过动线分析?你走的每一步,都在刻意绕开摄像头!”
李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王帅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老式两居室,客厅堆满杂物,墙皮剥落,角落里一只破旧的编织袋敞开着,露出半截蓝色工装裤??正是物流园统一配发的款式。
“把那条裤子拿出来。”王帅指着编织袋,语气不容置疑。
李伟身体一僵:“警官,那衣服脏了,我还没来得及洗……”
“那就现在洗。”杨林上前一步,戴上手套,直接伸手将工装裤拎了出来。布料粗糙,袖口和膝盖处有明显磨损,右裤腿外侧沾着几块干涸的褐色泥渍。他小心地将裤子装入证物袋,随后蹲下身检查李伟脚上的拖鞋??42码,橡胶底,纹路清晰。
“鞋也留下。”杨森拿出另一个证物袋。
“你们凭什么搜我的东西?”李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我又没犯法!你们不能随便拿走我的私人物品!”
“我们不是随便。”王帅冷冷道,“南郊物流园13号库房命案,死者陈建国被人用钝器击打致死,尸体被藏于货架夹层,后经手推车转移至围墙外掩埋。现场提取到棉涤混纺纤维、42码劳保鞋印、红塔山烟蒂一枚,以及来自废弃化肥厂周边特有的碱性褐土。而你,李伟,住在化肥厂附近城中村,穿同款工装,用同型号手推车,且昨日下午三点至三点四十分出现在案发现场关键区域,行为反常。你现在拒绝配合调查,只会让情况对你更加不利。”
李伟脸色彻底灰败,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年轻刑警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王队!技术科比对结果出来了!李伟的人事档案指纹与13号库房窗台提取的模糊指纹部分匹配,虽然不够定罪级别,但存在高度重合特征;另外,DNA初筛显示,从烟蒂上提取的唾液样本与李伟口腔拭子样本在六个位点一致,不排除亲缘关系或本人可能性!”
房间里气氛骤然紧绷。
杨林立即转向李伟:“你抽不抽红塔山?”
李伟嘴唇翕动,良久才挤出一句:“偶尔……抽过朋友给的……我不常买这个牌子……”
“可我们在你床底下发现了三个红塔山烟头。”杨森冷冷道,“都还没扔,攒在一个铁盒里。你说你不常抽?那是给谁留的纪念品?”
李伟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床底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他显然忘了这一茬。
王帅不再多言,果断下令:“带回去审!同时封锁现场,全面搜查住所,重点查找是否有血迹残留、作案工具、或与死者相关的物品!”
两名增援警员迅速进入房间展开勘查。十分钟不到,便在卫生间马桶水箱盖后方发现一把锤子??木柄铁头,表面有暗红色斑块。经初步试剂检测,呈阳性反应,极可能为血迹。
“这是什么?”王帅拎起锤子,直视李伟。
李伟终于崩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只是想找他要点钱……他已经答应给我五万封口费……可他反悔了,说一分钱都不会给我……还骂我是个废物……我一时冲动……就抄起旁边的锤子……砸了一下……我以为他晕过去了……我就把他拖进库房……后来怕被人发现……才用手推车把他运出去……埋在围墙外的荒地里……”
众人屏息听着,笔录员飞快记录。
“你说‘封口费’?”杨林追问,“什么意思?你和陈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伟喘着粗气,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是物流园主管……三年前,我们一起做假账套取运输补贴……一共贪了二十多万……钱平分了……我一直以为这事没人知道……可最近他突然跟我说,要向公司自首……说良心不安……我不想坐牢啊!我还有个女儿在读大学!我求他别去,他说不行,必须赎罪……我又求他至少让我先跑路,他冷笑说我逃不掉,警察迟早会查到我头上……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起了杀心……”
真相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每个人心头。
原来这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杀人藏尸案,更是一场因贪腐暴露而引发的灭口惨剧。陈建国所谓的“赎罪”,竟成了催命符。
王帅沉声道:“所以你杀了他,伪造搬运货物的假象,利用熟悉园区运作的优势,借手推车转移尸体,并选择废弃化肥厂附近的荒地掩埋,因为你知道那里偏僻无人,泥土特性也能掩盖痕迹?”
李伟点头,声音微弱:“我以为……只要处理干净……就不会有人怀疑我……我每天穿工装上班,没人会觉得我有问题……我甚至特意换了双旧鞋去作案,想着万一留下脚印也不容易追查……可我还是漏掉了烟头……还有那点泥……我以为洗干净了……没想到……”
“天网恢恢。”杨森低声说,“你以为精心策划的一切,在证据面前不堪一击。”
此时,技术科再次来电:经进一步比对,李伟工装裤上的纤维成分确为棉涤混纺,与现场提取物完全一致;其鞋底花纹亦与库房地面遗留足迹吻合度达92%以上;更重要的是,在锤子缝隙中提取到微量组织残渣,DNA比对结果显示,与死者陈建国匹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