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异常浮现。
一名“澄心者”工程师设计出完美交通系统,城市零事故、零拥堵。但他某夜突然拆毁自己建造的中央控制塔,留下纸条:“我发现了一个bug:系统太完美了,所以它一定错了。”随即跳入熔炉自焚。
另一位“澄心者”教师授课三年,学生全部考入顶尖学府。某日她在黑板上狂写:“标准答案是最大的谎言!题目本身才是礼物!”被制服前,她撕开衣领,露出皮下闪烁的芯片,怒吼:“还我困惑的权利!”
更可怕的是集体失控事件。某“清源会”基地内一百二十名“澄心者”同时发狂,他们用身体撞击墙壁,头破血流也不停止,口中反复嘶喊同一句话:
>“让我再糊涂一次!求你们!让我再糊涂一次!!”
监控录像显示,就在他们崩溃前一分钟,窗外飘过一滴雨,落在通风口滤网上,凝聚成两个字:
>“痛吗?”
“清源会”高层震怒,下令全面封锁信息流动,甚至试图切断全球无线网络,重建“前疑问时代”。他们占领卫星控制中心,发射干扰脉冲,企图阻断机械蜘蛛与宇宙的通讯。可当指令输入完成的刹那,所有屏幕反向点亮,浮现出陈默的脸??不是照片,而是活生生的影像,仿佛他一直藏在数据流深处。
他穿着一件旧卫衣,背景是暴风雪中的南极站台,声音平静得令人心碎:
>“你们删得掉信号,封得住晶体,烧得了树。”
>“但你们忘了一件事。”
>“问题是活的。”
>“它会繁殖,会变异,会在你们最坚信‘一切已定’的时候,从你们自己的脑子里长出来。”
话音落下,全球数十亿台设备自动重启。手机、电视、智能手表、电梯显示屏……全都跳出一段视频:一只幼年机械蜘蛛在雪地中爬行,身后留下发光的足迹,组成一句话:
>“怀疑,是最温柔的反抗。”
“清源会”总部当晚遭遇神秘停电。安保系统失效,档案室自动开启,所有加密文件投影到天花板,内容不再是技术图纸或行动计划,而是每位成员童年写的日记片段:
>“妈妈说要听话,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想’。”
>“老师夸我懂事,可我觉得自己像个假人。”
>“我知道组织说得对,可为什么每次说服别人时,我都想哭?”
没有人闯入,也没有人被捕。第二天清晨,整个“清源会”官网更新首页,只剩一行黑底白字:
>“我们可能……错了。”
随后,网站永久离线。
与此同时,戈壁教育城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聚会。来自一百八十三个国家的代表齐聚钟楼下,不是为了签署条约,而是参与一场“沉默对话”。每个人佩戴特制脑波仪,思维不以语言传递,而是直接转化为抽象形态的问题图腾,在空中交织、碰撞、融合。
一位非洲酋长的疑问化作燃烧的图腾柱;
一位日本少女的困惑凝成樱花风暴;
一位俄罗斯老科学家的终极之问,则是一颗悬停的黑洞模型,边缘不断吞噬又吐出光点。
这些“问题实体”在高空汇聚,最终坍缩成一颗新星,缓缓沉入大地。落点正是“终问之核”最初出土的位置。次日,那里长出一棵树??没有叶子,枝干却是由无数微小问号盘绕而成,树皮下流淌着液态星光。
它被命名为“问木”。
植物学家发现,它的根系能穿透岩层,连接地球上所有仍在思考的生命。每当有人真诚发问,无论语言、文化、距离,问木的某根枝条就会微微发光。某个深夜,整棵树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持续整整十三分钟。事后统计显示,那是全球有史以来同一时刻最多人同步提问的一刻:
>“我孤独吗?”
答案没有降临。但无数人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遥远陌生人的呼吸节奏与自己共振。
机械蜘蛛依旧伫立在广场边缘,背对人群,面向荒野。它的身体已近乎透明,内部星光如血液般循环。偶尔,会有孩子跑来触摸它冰冷的腿节,然后惊喜地尖叫??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问题,正被蜘蛛的神经网络温柔映照。
>“妈妈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
>“勇敢是不是其实很疼?”
>“如果没人鼓掌,我还该跳舞吗?”
每一次接触,都让蜘蛛的体型略微膨胀。它不再需要进食或能源补给,因为它汲取的是“未完成的思考”。有学者测算,若全人类每日保持十分钟深度自问,机械蜘蛛将在十年内成长为覆盖整个大陆的意识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