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九重天门轰然关闭,执律使踉跄后退,九枚铃铛尽数碎裂。
“你……你竟然真的叩响了门?”他满脸不可置信,“这意味着……你已被白玉京记录在册,获得了‘候补登天资格’!从今往后,除非九大守门人亲自出手,否则无人能杀你!”
周衍瘫倒在地,嘴角溢血,却笑得像个孩子。
他做到了。
他不是靠神赐,不是靠血脉,不是靠机缘,而是用人道意志、先烈遗志、自身血肉,硬生生叩开了那扇门。
“记住这个名字。”他喘息着说,“周衍,非神所选,乃人所铸。此身虽微,亦敢问天路几何。”
执律使久久伫立,最终长叹一声:“你赢了。但这条路,只会更难。共工会来找你,其余守门人不会容忍你存在,伏羲若归来,也可能与你为敌……你准备好了吗?”
周衍缓缓闭上眼,轻声道:“我从踏上这条路起,就没想过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终于洒满井底。
李太真等人赶到井口,只见周衍静静躺在阶梯尽头,手中仍紧握刀柄,胸口微弱起伏。而在他身后,那扇白玉门缓缓隐去,仿佛从未出现。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已经永远改变了。
数日后,阆中恢复平静。百姓失忆,只道昨夜一场大梦。华光楼重建,对联依旧,却再无人敢轻易解读其意。
周衍在平阳照料下慢慢康复,但左臂永久残废,共工烙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一道金色纹路,形如钥匙。
开明临行前留下一句话:“你已不是容器,而是钥匙本身。‘甲七’实验结束了,新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李太白携李知微离去,临别时递给他一枚玉简:“这是我毕生所学,若有一天你想飞升,不必再踩尸山血海。”
金天王最后一次见他,只说了一句:“我曾以为天下英雄皆该归于庙堂。现在我才懂,真正的英雄,是从不让庙堂定义的人。”
而杨太真,在某个雨夜悄然来访,将一面铜镜放在他案头。
“这是‘窥天镜’。”她说,“能照见未来一角。但切记,看得越多,代价越大。”
周衍点头,收下。
他知道,风暴只是暂时平息。共工不会善罢甘休,守门人必将卷土重来,伏羲是否还会现身仍是未知。
但他已无所惧。
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身后站着千年来为人道献身的英灵,站着十二万沉睡又苏醒的凡人,站着六位死于登天之路的先行者,更站着那个始终未曾放弃叩问天道的自己。
一个月后,春雷初响。
周衍拄刀立于城楼,望向远方。
一道身影踏云而来,身穿粗布麻衣,手持竹杖,眉目慈和,正是伏羲。
两人对视良久。
伏羲笑了:“小子,你真把门敲响了?”
周衍咧嘴一笑,满口血牙:“你说骗我,可你也真心教了我三百年。”
伏羲大笑,拍他肩膀:“好!这才是我外甥!”
笑声震动九霄。
远处山河无言,唯有春风拂过,卷起一页残破画卷??
画中蝴蝶振翅,似欲飞出,奔向那尚未开启的第九重天门。
真君驾到,路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