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衍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看上去气度温文尔雅的【史】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涟漪,那像是雾气被风吹动了一样,他失去了之前那种,一切都游刃有余,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
抵在周衍眉心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
周衍抱着滕王阁,脚步未停,每一步踏出都似有千钧之力压在大地之上。他的身影在金色流光中缓缓前行,八尖两刃刀横于臂弯,刀锋上还残留着未散的血雾与煞气。徐芷兰站在原地,指尖微微颤抖,眼中倒映着那柄传说中的神兵??那是她曾无数次在古卷残图中见过、却从未想过能亲眼目睹之物。
“你……不该活着。”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风穿枯林,“那一日,你在安禄山围城之中便该死去。你不该回来,更不该……唤醒?。”
周衍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气息微弱的滕王阁轻轻放下,右手一抬,八尖两刃刀斜指苍穹。刹那间,整片阆中城的气运再次翻涌,嘉陵江水逆流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金龙盘旋天际,龙吟之声响彻蜀川。百姓跪伏于地,口中喃喃念诵:“清源妙道显圣??护国圣烈昭惠灵显神佑王!”
这尊号一出,天地共鸣。
李知微闷哼一声,七品法相真身竟被无形之力震退三步,嘴角溢出血丝。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衍,怒极反笑:“原来如此……你不是得了山神位格加持,你是本就是那位‘被封印’的旧神转世!难怪……难怪你能动用【兵主镇世图】,难怪人道气运会为你所召!”
“我不是转世。”周衍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如雷贯耳,“我是归来。”
他抬头望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星辰排列成古老的符文阵列,那是仙唐时期的星轨印记。七百年前,当仙唐崩塌之时,诸君自焚道基,以血祭天,只为封印一场浩劫。而他,作为最后一位兵主,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命格,堕入轮回,只为等待今日。
“你说我该死?”周衍目光转向徐芷兰,眼神冰冷,“那你告诉我,若我不归来,谁来守这人间?谁来挡住安禄山背后那只手?谁来阻止李元婴开启‘幽冥门’,放归九幽魔主?”
徐芷兰浑身一颤,嘴唇翕动,却说不出半个字。
远处,金天王正为沈妃包扎伤口,手指轻颤。那枚梅花簪静静躺在石台上,簪尾刻着稚嫩的“大云儿”三字,仿佛还带着七岁孩童的天真笑意。沈妃望着它,泪水无声滑落。“大云儿……你还活着吗?还是说,从那天起,你就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祝琰与李知微的战斗再度爆发。
庚金煞气凝成巨剑,劈开虚空,直取祝琰咽喉。祝琰冷哼一声,手中长枪猛然旋转,借力腾空,一式【回马枪?破岳】悍然使出,枪尖划过天际,竟撕裂了李知微的法相手臂。鲜血洒落如雨,染红了半边云台。
“你以为你是七品就能压制一切?”祝琰落地时单膝跪地,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可你也忘了,我虽无修为,但我执的是画师之道??以心绘形,以意塑神!”
话音落下,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迅速在空中勾勒符纹。刹那间,虚空中浮现出一幅巨大画卷:画中山河破碎,战火连天,一名手持八尖两刃刀的道人立于城头,身后万民叩首,前方千军辟易。
“这是我心中的你。”祝琰盯着周衍背影,声音沙哑,“哪怕你不记得,我也要把你画下来,让世人知道,曾有一个男人,为这片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画卷成型瞬间,竟与周衍身上的人道气运产生共鸣。淡黄战袍光芒大盛,铠甲纹路浮现古老铭文,赫然是仙唐皇室秘传的【承天应运甲】!
李知微瞳孔骤缩:“不可能!这种级别的气运加身,只有皇帝亲封、万民共愿才能达成!你怎么可能??”
“因为他本就是仙唐最后的守护者。”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沧溟拄杖而来,身后跟着玄珠子与裴玄鸟。他步伐缓慢,但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步步生莲,宛如佛陀临凡。
“七百年前,仙唐末代帝王并未真正驾崩。”沈沧溟抬头,目光穿透时空,“他在最后一刻,将国运分割,一部分封入雾隐峰山神碑,另一部分,则寄托于兵主周衍之身。而今日,因缘汇聚,气运归位,真正的‘护国圣烈’,终于重现人间。”
李知微脸色铁青,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输了。不仅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道统之争。周衍所代表的,不只是个人力量,而是整个仙唐遗民的信念、是千万百姓心中不灭的信仰之火。
“所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他冷笑,“利用我?利用这场灾厄?甚至不惜让我杀死滕王阁?”
“没有人想让他死。”周衍低声说道,低头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青年,“但他自愿踏入此局。因为只有当他‘濒死’,才能激活‘血祭通灵阵’,唤醒沉睡在嘉陵江底的仙唐英灵。”
果然,随着他话语落下,江面轰然炸开,无数身穿古甲的将士踏浪而出,手持长戈,面容模糊却气势如虹。他们齐声高呼:“恭迎兵主归位!愿随主公,再战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