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数日煎熬。
书房中,日光穿帘,探子匆匆入内,跪地回报:
启禀王爷,属下依令探查,洛川传言不假——永宁侯确实落脚于一名旧部的宅中,已有四日未曾露面。
湘阳王抬眸,眼神如刀,病情如何?
探子低头应道:宅中虽有召大夫来诊,亦见人持苦寒药材入宅,但病因未明,未有人知侯爷到底患了何疾。更有一事——说。
据查,侯爷暗中召来三位旧部。三人辗转达至洛川,行踪极隐,未惊动外人。
湘阳王指尖微顿,半晌,低声开口:
他请三位老卒来作甚?
探子垂首,语声压得极低:
三人皆是当年沙场之人,熟悉洛川一带地形,且擅于埋伏设阵。属下斗胆猜测,侯爷此行……恐是设局请君入瓮。
书房骤然寂静,气息凝重如铅。
湘阳王眉宇间的寒意微散,唇角终于缓缓勾起,带出一抹轻嘲又释然的笑。
——那老头,不但没病,且宝刀未老,还能伏敌于无声处。
他半倚在案前,低低一笑:既如此——倒也无须再替他担心了。
下一瞬,袁总管便疾步奔入书房,声音带着几分惊慌:
王爷!怡然轩来报——宋娘子不见了!
湘阳王神色骤变:不见了?
袁总管拱手,额间冷汗直冒:据阿兰所言,宋娘子清早只说想静静,不愿人打扰。阿兰未多想……可至午膳时,整座院子都寻不见人影。
湘阳王霍然起身,声音一沉:全府找过了?
已找遍,上上下下、前后花园、厨房库房、练武场,连竹林与池岸也不曾落下……皆无踪影。
他吞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几分:而且……宋娘子的马不见了……兵器房也少了一把匕首与一条九节鞭。
湘阳王脸色骤沉,眸中一片阴霾,猛地一声怒喝——
混账!
话音未落,掌下蓦地一挥——
哗啦!
案上的茶盏瓷壶应声摔碎,热茶溅湿了桌布,瓷片四散跌落地上,发出凄厉碎响。
书房中众人心头一震,探子、袁总管、小厮齐齐跪地,谁也不敢作声。
湘阳王咬紧后槽牙,嗓音几乎从喉中挤出:
派三队轻骑,微服走三条路去洛川,沿城南出关大道、官道和林间小径——
永宁侯是在请君入瓮……而宋楚楚,正往瓮里撞。
她独自上路,身边半个人都没带,任谁随手一拎,便能将她拆骨吞腹。就凭那条九节鞭,也敢当护身符?
他强压下喉间的惊怒,声线低沉得几乎冷得发抖。
备马!本王亲自去追。
他转首,声音冷如铁铸:
袁总管,你留守王府。她若自己回来,让她跪在书房门前等本王。
说罢,衣袂翻飞而出,背影如风刃破空,满室寒气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