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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庞太师与司马光（第1页）

并州州衙。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格窗，在青砖地上投下大片大片的光影。

河东路经略使、知并州事庞籍，这位前宰相此时独坐于官署值房内，面前摊开的是麟州知州武戡与麟州通判夏倚联名呈递的文书。

。。。

那一夜的雪落得极静，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陆北顾与赵徽柔相拥而逝的消息传开时，整个汴京陷入一片沉寂。百姓自发罢市三日，街头巷尾皆闻哭声。昭义书院闭门七日，学子们身着素衣，在石碑前焚香跪拜，齐诵《劝学篇》与《南华真经注疏》中的段落，声如潮涌，直上云霄。

仁宗闻讯，老泪纵横，当即下诏追赠陆北顾为太师、中书令，谥号“文正”??此乃士林最高荣典，百年仅三人得享。又特许其灵柩停于太庙外殿受百官祭拜，破格以宰相礼安葬于嵩山之阳，与历代名臣并列。而赵徽柔虽已出家，却因其德行卓著、教化深远，被尊为“崇德长公主”，赐号“清慧真人”，灵位供入皇室家庙，永享祭祀。

然而真正震动朝野的，并非这些身后哀荣，而是二人临终前所留下的那本泛黄手稿。仆人在整理遗物时发现，那本《南华真经注疏》初稿的夹层中，竟藏有一封密信，封口以火漆缄固，上印陆北顾私章，背面写着四字：“待天下清明，方可启之。”

这封信的存在迅速传遍四方。有人猜测其中记载着权臣贪腐的隐秘证据，有人则说那是陆赵二人一生未能言明的情事实录。更有传言称，信中藏着一份“清流名录”，列出了所有曾受他们庇护、提携或影响的寒门子弟，将来必成新政中坚。

但无论外界如何喧沸，朝廷始终未敢擅启。直至三年后，新帝亲政，天下承平，百姓安居，科举取士不拘门第，审计司年年报捷，边疆屯田丰稔，疫病再无大作。这一日春分，新帝亲至昭义书院，于石碑前行三拜九叩大礼，而后亲手拆启密信。

全场肃穆，连风也止了。

信中并无惊世骇俗之语，亦无攻讦权贵之词。唯有一篇短文，题曰《致后来者书》：

>“吾辈生于乱世将尽之际，幸逢圣主宽仁，得以施展胸中抱负。然治国如烹小鲜，非一日之功；移风易俗，更在潜移默化之间。

>

>吾尝见豪族垄断仕途，寒士有才而不得进；赋役偏重于贫民，富者巧避而逍遥。此非天道不公，实人心失衡也。

>

>故设审计以防蠹吏，立书院以启愚蒙，施良策以救疾苦，守孤忠而不惧死生。所为者何？惟愿后来之人，不必再如我等般挣扎于理想与现实之间。

>

>若汝读至此处，则吾心可慰。

>

>汝不必知我姓名，亦无需祭我魂灵。只需记得：当权势压弯脊梁之时，请想起还有一种挺立的方式；当黑暗笼罩四方之际，请相信仍有一盏灯可以点燃。

>

>此灯不在宫阙，不在史册，而在人心深处。

>

>??陆某与徽柔共笔，癸卯冬夜”

全文不过六百余字，却令满朝文武伏地痛哭。新帝捧信良久，终低声下令：“将此文誊抄百遍，颁行天下各州县学府，勒石立碑，务使童子皆诵，妇孺皆知。”

自此，《致后来者书》成为大宋士子启蒙必读之作，与《论语》《孟子》并列于学堂壁上。而“昭义书院”之名愈发显赫，每年前来求学者络绎不绝，不仅有中原子弟，更有西夏、辽国遣来的质子与使臣之子，皆欲亲睹“陆相公遗风”。

岁月流转，三十年过去。

此时已是神宗即位之初，王安石初登政坛，正酝酿变法。他在昭义书院讲学三日，临行前伫立石碑前久久不语。随从问其故，他只道：“此处之气，凛然不可犯。非独文章动人，实乃人格照人。我今日所谋新政，若无此等肝胆，终是徒劳。”

后来王安石推行青苗法、均输法，屡遭旧党攻讦，几度请辞。每至困顿之时，必派人前往嵩山陆墓祭扫，并亲书一联悬于书房：

**“千秋事业归民本，一代风骨出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