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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灵篇 第九百三十九章 秦如风的托付（第2页）

穹顶高耸，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圆形镜面，通体由未知合金打造，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镜框上镌刻一行古文：

>“映照虚妄，涤净尘念，唯理永存。”

而在镜前，站着一个身影。

他身穿旧式白袍，身形瘦削，背对着他们，双手交叠于背后，仿佛已在此等候多年。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平稳，无喜无悲，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权威感。

苏璃脚步一顿：“你是谁？”

那人缓缓转身。

面容苍老却不枯槁，双眼清明得近乎非人。他的额角嵌着一枚微型装置，闪烁着幽蓝光芒，正是共感抑制器的标准型号，但级别远超现世技术。

“我是林修。”他说，“前理性议会首席科学家，‘清源计划’创始人之一。也是……林昭的哥哥。”

空气骤然凝固。

“什么？”阿浪厉声喝问，“林昭老师不是被判思想污染罪流放了吗？你怎么还能活着？还掌控这一切？”

林修淡淡一笑：“因为我选择了‘正确’的那一边。三十年前，当议会决定销毁所有记忆工程时，我带着关键技术转入地下。我知道，总有一天，人类会再次失控，会因情感泛滥而自相残杀。我只是提前准备了解药。”

“解药？”苏璃冷笑，“你把剥夺人性称为解药？”

“人性？”林修抬手指向镜面，“你看看这个。”

镜中光影变幻，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战火纷飞的城市，父母抱着孩子的尸体哀嚎；

街头暴动，民众以爱之名焚烧异见者；

一对恋人相拥跳崖，只因无法承受分离之痛；

还有更多……因爱生恨，因忆成狂，因情失控。

“这些，都是‘记得’的代价。”林修的声音平静如冰，“你们歌颂记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正是这些痛苦的记忆，一次次将人类推向毁灭边缘？我们不是要消灭情感，而是要将其调控到安全阈值之内??就像给野马套上缰绳。”

“那你为什么不教人们如何面对痛苦？”苏璃一步步向前，“为什么不去治愈创伤，而是直接切除神经？你知道那些孩子失去记忆时的眼神吗？那不是解脱，那是灵魂的死亡！”

林修看着她，忽然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也曾相信教育能改变一切。可当整个社会都在尖叫着要复仇、要清算、要为过去的伤痛讨债时，温和的手段根本来不及生效。我亲眼看着妹妹死于群体癔症引发的私刑??仅仅因为她写了本关于战争真相的书。那一刻我就明白：若不先让世界安静下来，任何对话都不可能发生。”

大厅陷入沉默。

苏璃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纯粹的恶。他是悲剧的产物，是理想崩塌后的极端修正者。他所做的一切，或许荒谬，却源于真实伤痛。

但她仍不能退让。

“你可以害怕痛苦，但不能因此否定温柔的存在。”她轻声说，“你可以想让世界安静，但不该用坟墓般的寂静来实现。林昭老师在雾谷镇做的事，证明了即使是最脆弱的孩子，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守住记忆。这不是病，这是生命力。”

林修闭上眼，良久，才开口：“你说服不了我。科学不容许感性裁决。冰镜系统将在十二小时后自动激活，向全球发射定向遗忘波，覆盖所有高情感活跃区。这是我最后的预防机制。”

“那我们就毁了它。”阿浪握紧拳头，周身开始凝聚共感能量。

“没用的。”林修睁开眼，眼中竟有一丝悲悯，“冰镜不只是物理装置，它是基于百万例心理模型构建的意识投影。只要你心中仍有恐惧、仍有执念，它就能感应并放大。你们越是抗拒，它启动得越快。”

苏璃心头一震。

原来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机器，也不是某个疯子科学家??而是人类内心深处对痛苦的逃避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