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她顾不得什么规矩,也顾不得什么吉不吉利,她怕江五出了什么事,怕他的腿伤又疼起来,连忙放下扇子看过去。
空无一人。
只是一眨眼,江五,爹娘、阿弟和所有的客人都消失不见了,甚至连整个院子也都消失了,她孤身一人站在无尽的黑暗中,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你……你们……”
孟柔慌乱地回过头,江五却在好远好远的地方,正揽着个面目不清的人站在厅堂中行礼,周围的宾客仍旧喜气洋洋,恭贺不绝,都没发现新娘换了人。
“江五!”孟柔心头一紧,连忙冲过去,“我在这里!我才是你的娘子啊!”
江五原本笑吟吟的,转过头时脸色却忽地变得冷凝,甩开了孟柔伸出来的手。
“你不过是一个庶人,这样卑贱。”他道,“士庶不婚,你怎配做我的妻子。”
与此同时,他身边那人放下扇子,她竟有着长孙镜的面孔。
……
孟柔呼吸一阵急促,猛然睁开眼,江五竟然就坐在自己身前,他眉心紧锁,目含忧虑,薄唇微微抿直,同梦中人冷厉如霜的神情像了七成。
第28章第28章色类别
孟柔尖叫着打开他的手。
“啪”地一声响,两人同时怔住。
江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孟柔缩了缩肩膀:“我,我只是……”
她以为还在做梦。
可是梦境与现实好像没什么两样,那些话,那些事,都是江铣自己做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是可怜孟柔,江铣勉强压下脾气,柔声道:“我听她们说,你已经四天没出门了。”
孟柔一怔,原来已经过去四天了。
江铣继续说:“虽说外头冷,但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我让人新给你做了几件衣裳,有斗篷也有披风,还有几个暖炉子,过两日就会送来,到时候你抱着去外头……”他顿了顿,“去碧玉湖边的时候,便不会再怕冷了。”
孟柔盯着他好一会儿,背过身去。
“不用了,我不想出门。”
江铣从顺如流:“就算不出门,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也好,整日待在榻上便是没有病也会闷出病来。”
孟柔不应答,也没转回身。
“阿孟,说话。”
孟柔讥诮地挑了挑唇角。
他想要她说什么,难道是要她感激他,终于肯放她出去?
碧玉湖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假山假石,初见时还有几分新鲜,多看几回便觉出处处含着僵板,入了冬之后,那些鲜艳的花草枝条也都干枯萧瑟得不成样子。况且她如今已是奴籍,从前她还能挺直了腰板去逛园子,如今又算什么呢?她的身份这样低贱,若是撞上江婉,郑瑛,乃至大夫人,她又有什么脸面同她们交谈。
她根本没脸出去。
“你弟弟已经放出来了,他没事,也没受什么苦。”江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回应,只得另起个话头,“你阿娘和他身上没剩什么钱财,我便让人取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们带着离开。”
有了这些钱,足够他们回到安宁县从头开始了。
“离开?”孟柔反应过来,何氏和孟壮的钱已经花光了,住的宅子也没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在长安城待不下去自然只能离开,“他们什么时候走?”
江铣道:“今早已经出城了。”
孟柔沉默一会儿,泪水顺着眼角淌落,洇入被衾不见了。何氏和孟壮离开长安城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却要待在这四方院墙之内,或许永远也出不去。
他们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吗?或许不能了,大概永远也不能了。阿娘在签下文书卖了她时,可曾想过那会是她们母女最后一面?
也许没有。但即便何氏知道,她也会签下那张卖身契。
“阿孟?”
江铣发觉不对,扶着她的肩膀,近乎强硬地将人抱起来,果然看见了她满脸的泪水。孟柔哭得不住抽气,江铣叹了一口气,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