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绝见血而融潜伏血脉之中,待到第七日使人在睡梦中全身血脉凝滞而死。”端木若华缓缓道:“那日遇袭,你必是不慎被来人箭驽伤到,却未加留意。”
梅疏影微愣,恍然回神,而后抬起左手,便见手背之上一条浅浅的利箭划破之伤早已结痂,微微凸起横于手背之上,不细看便不会再留意到。
“阁主,端木将以银针刺渡,将你全身潜散之毒聚于肋下,再牵引至左臂之上,而后刺破孔最、偏历、合谷三穴,用银针渡引你体内毒血,使其从这三穴流出。”
梅疏影看她一眼,“我并未求你救我……”
话音未落,椅上白衣之人已然漠声道:“请阁主将外衫褪下。”
梅疏影一愣,一时言语尽失,心下虽知她是要为自己行针,却还是万分不适。
“阁主?”不闻他的动作,端木若华想了想,凝声道:“……端木双目失明已久,阁主或许不必顾虑。”
梅疏影闻言当即冷笑:“本公子一个九尺男儿,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言毕旋身至玉榻之上,面对她盘腿落坐,伸手便将外袍解了开来。
白衣褪至腰间,男子矫健匀称相较寻常男子白了两分的肤色暴露在玉室清冷的微光中。
端木若华点了点头,那人还未反应,指间一转,数根银针已射了出去。
梅疏影立时全身一僵,体内血液好似瞬时停止了流动一般。眉间不觉微蹙。
端木若华近身过来,以腹哀穴为中心,慢慢由外而内将所射银针拔出,一甩手便钉在了玉室盈润无瑕的石壁之上。
梅疏影促然一惊,眉间一拧:“端木若华,你会武?”
白衣的人垂目将已聚于其肋下的毒血慢慢牵引至左臂之上,闻言只是淡漠地点了头。
梅疏影心下暗暗惊震,此室全由青玉所造,虽不能说坚硬如玄铁,但也异常平滑冷硬,她仅仅转腕一甩,竟能将十数根银针齐齐钉入玉壁内半截不止。
不由微眯起双目,我惊云阁数只青鸾潜于她身侧已有数年,至今也未回禀过此人会武。
梅疏影暗忖道:难道她这么多年来于外行事,当真便一次也未出过手?
正凝神间,忽闻头顶传来极轻微的摩擦之声。
梅疏影神色一凛,冷喝道:“谁?!”
“莫要行气。”端木若华虽如此说,但面前之人却已陡然迸力逼出周身银针,一跃而起朝头顶玉岩上凝力一掌拍去。
下时只听喀嚓一声,顶上玉岩裂出数道裂痕,一个黑影猛然从玉岩中现身出来,受此一掌,从顶岩上滚落下来。
梅疏影一把推开端木若华,跃身追至,俯身落臂,五指就要扣上那人颈脉,却见黑影竟迅速褪色,隐入了靠身的玉壁墙角之中。
这人竟会西域不外传的遁石隐玉之术!
梅疏影暗自心惊,但见一道流光急速往玉室石门之处闪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梅疏影猛然喝一声,手中折扇一转飞射出去径直击上了玉室石门的开关。
青玉制的方形机括立时四分五裂,几步外的青玉石门轰然砸落于地,同时那紧阖的石门上万道铁箭由上而下激射下来。
骤闻铁箭入肉闷钝的声响,那黑影急欲闪出避之不及顿时万箭穿身。
梅疏影跃来之时但见厚重的黑色披风将那人紧紧裹住,过于臃肿的身形被玉室石门机括中射出的铁箭牢牢钉在了青玉地面上,身形扭曲至极,血却流的极少。
端木若华一直紧蹙着眉,此时极轻声地道了一句:“他身上带了一具尸体。”
梅疏影顿时一惊,急怒道:“糟了!”
大步上前伸手便欲撕开那已被铁箭射成蜂窝的沉黑色披风,却刚一触及便见一道寒光迎面射来。
短箭流风,破空有声。
梅疏影脊背一凉,他一时心急靠近,分毫未防,电光火石间欲要避开竟已来不及,额际不由沁下了一滴冷汗。
却闻“叮——”地一声脆响,那短箭半空中方向急转,大力射入了他身后的玉墙之中,整个箭身都没了进去。
梅疏影怔了一瞬方才回神,眼角瞥到弹落于地的几枚银针。
那黑影将死之时发出的最后一击未成,当即疯魔,猛然伸出满是血窟的手臂从怀中一把掏出一物。
梅疏影一震,立时闪身跃到了端木若华身前。
却见那黑影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之物倒上了自己头顶。
顿时一股极压抑而渗人的低微惨叫从那披风下传了出来。
端木若华一震,立时道:“那是蚀尸水,他在化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