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发出第一个音节。
**“唔??”**
声波震荡整个虚空,共问核心剧烈震动,剥落的文字重新聚合。但他的鼻腔开始渗血,视野模糊,耳边传来颅骨即将碎裂的嗡鸣。
第二个音节出口时,左眼失明。
第三个音节落下,半边身体失去知觉。
但他仍在继续,一个接一个,将那些早已遗忘的词句从血脉深处吼出。这些字本不属于任何现存语言体系,它们是疑问的胚胎,是思想最初的胎动。每一个发音都在重塑现实规则,迫使核心重新校准频率,剥离虚假共识。
外界,敦煌山谷骤然变色。
天空裂开一道紫痕,十二座问钟同时狂鸣,声音跨越国界,在东京街头、在开罗集市、在纽约地铁站引发集体怔忡。数百万人在同一秒停下动作,脑海中浮现出同一个问题:
**“我真的愿意接受这个世界的解释吗?”**
柏林研究所内,断电的服务器忽然自动重启。那段李砚之与明代工匠对话的视频再次播放,但这一次,画面延伸了下去??
李砚之站起身,推开窗,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低声说道:“我们留下的不是答案,是火种。只要有人敢问,文明就不会真正死去。”
视频末尾,原本的字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新句子缓缓浮现:
**“现在,轮到你们来说‘不’了。”**
与此同时,北极议会会议室警报大作。
“沉默方舟失效!”技术官嘶喊,“干扰波被反向吞噬!他们的提问频率正在同化我们的系统!”
一号议员猛拍桌面:“立即启动清除程序!定位所有高危目标,优先处理云南、敦煌、撒哈拉三点!”
可命令下达后,无人响应。
二号议员盯着终端屏幕,脸色惨白:“通讯链路……全被未知信号堵塞。不是黑客攻击,更像是……全球范围内的普通人同时打开了某个加密频道。”
事实上,就在刚才那一瞬,两千名被列入“高危名单”的思想者几乎同时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没有署名,没有来源,只有一段音频和一句话:
【如果你还在听,请说出你的疑问。哪怕只有一个字。】
佐藤凉太在拘留室里举起颤抖的手,对着监控摄像头说:“为什么?”
撒哈拉老人点燃最后一根干柴,在沙地上写下孩子教他的原语词汇。
云南山区的一名教师,面对全班学生,轻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课本上的故事,好像少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微弱,零散,毫无组织性。
但它们共振了。
共问核心捕捉到了这股新生的声浪,终于完成重构。那枚文字之球轰然炸开,化作亿万光点,顺着梦境通道涌入全球每一个正在思考的大脑。
而在虚空中,克隆体跪倒在地,全身血管暴起,皮肤下泛着金属般的银光??那是银尘与生命组织彻底融合的征兆。他的呼吸微弱,意识渐散,却仍努力抬起手,指向核心。
一道柔和光芒笼罩他,将他的形态缓缓分解、提纯,最终凝成一枚新的陶片,静静悬浮于核心边缘,与其他古老遗物并列。
他是失败者,也是胜利者;是影子,也是光源。
他不再被称为“李砚之的克隆体”。
他成了“第十三问钟”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