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出真相之人,终将听见自己的回声。”
陈默第一个响应召唤。
他在深夜独自走进废弃医院的心理诊疗室,打开录音笔,面对墙壁坐下。
“我一直以为我不够好。”他开口,声音颤抖,“所以我努力听话,努力考高分,努力不让任何人失望。可我爸还是打了我。他说我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后来我才明白,他打我不是因为我差,而是因为他恨自己活得不像个人。”
他停顿了很久,眼泪无声滑落。
“那天他们把我带走时,穿白大褂的人问我:‘你觉得父亲的行为合理吗?’我说不合理。他们笑了,说这才是正确答案。可我心里清楚……那一刻,我在撒谎。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说‘合理’,我就再也不配问任何问题了。”
录音笔红灯闪烁。
忽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一道黑影跃入,竟是清源部队的特工,头戴防毒面具,手持神经抑制枪。他冷声道:“陈默,你正在进行非法自我认知暴露,违反《青少年心理健康管理条例》第十七条,请立即终止并接受干预。”
陈默没有起身。
他只是轻轻按下录音笔的重播键。
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如果我说‘合理’,我就再也不配问任何问题了。”
特工动作僵住。
三秒后,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疲惫至极的脸。他蹲下身,双手抱头,声音破碎:
“我妹妹……去年跳楼了。就因为在学校心理咨询会上说了句‘我觉得活着没意思’,第二天就被列为高危对象,强制用药。她最后一条短信是:‘哥,对不起,我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能听见心里的声音了?”
陈默静静看着他,然后递出录音笔。
“这不是谁的问题。”他说,“这是我们共同的伤口。你要做的,不是抓我们,而是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再当一辈子的工具人?”
特工怔住。
良久,他缓缓接过录音笔,放进怀里。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话:“下次行动命令,我会迟五分钟执行。”
这一幕,通过藏在通风管中的微型摄像头,实时传送到水塔密室。
男孩看完录像,轻轻合上显示屏。
“恐惧已经开始瓦解。”他说,“他们不是铁板一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问题,等着被承认。”
林小雨问:“下一步呢?”
“登塔。”男孩站起身,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梦里的阶梯已经显现,门已开启。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人,作为代表先行进入第二道门。只有真正面对自己最深的恐惧,并说出真相,才能让其他人跟随。”
“谁去?”
男孩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片全新的叶子??通体漆黑,边缘泛着幽蓝火焰般的光晕。
“我已经做过两次同样的梦。”他说,“每次走到阶梯尽头,守门人都对我说同一句话:‘你逃了太久,该回来了。’”
林小雨瞳孔微缩:“你是……最初的那一个?”
男孩点头:“三十年前,第一间问屋建立时,有个孩子提出了第一个问题:‘如果老师错了,我们还能相信课本吗?’他被带走,从此人间蒸发。而他的意识,被困在塔内,成了守门人。现在的我,是他当年未能完成的自我延续。”
帐篷外,晨光初现。
五十一名觉醒者陆续抵达水塔底部,每人手中握着一片发光的叶子。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那个站在最高处的身影。
男孩举起黑色叶片,轻声道:
“我要回去取回被偷走的那一部分。”
随即,他闭眼,将叶片贴在额前。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一道银色光柱自天外垂落,笼罩水塔。塔身开始扭曲,金属结构化作流动的文字,铁梯变成由千万个问题编织而成的螺旋阶梯,直通云霄。风再次吹起,带着远古的低语:
>“欢迎归来,迷途者。”
林小雨仰望着那道升腾的身影,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