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求世界清明,只愿在谎言横行的时代,还容得下一寸真诚生长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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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一生注定失败,我也要让失败成为后来者的路标。”**
写罢,她将笔记埋入土中,atop静水池畔。
翌日黎明,两军对峙于断崖之上。
缄默主现身,全身笼罩黑袍,面部戴着一面光滑铜镜,镜面映不出任何影像。他站在高处,声音如金属摩擦,穿透十里:
“你们以为自己在拯救世人?可笑!人类不需要真相!他们需要安宁!需要秩序!需要一个统一的声音告诉他们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而我,就是那个声音!”
少女上前一步,平静道:“那你告诉我,当你摘下面具,敢不敢对自己说一句真话?”
缄默主身形一滞。
就在此刻,那九位遗脉成员同时行动。泪女闭目流泪,血笺浮现文字:“你说你不恨,可你每晚都在梦里喊娘”;听亡者之人耳中渗血,却朗声念出:“你五岁那年,亲眼看见父亲被当成‘妄语者’烧死,你躲着没救他,从此发誓要掌控一切言语”;残歌手则举起断舌,指向对方,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到了一句话:
**“你不是神,你只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缄默主猛然捂头,铜镜碎裂。
露出的脸,竟与当年那个哭泣少年有七分相似??同样是漆黑空洞的眼,同样是龟裂般的皮肤,只不过他的裂痕早已被黑焰填满。
“闭嘴!!”他怒吼,“你们不懂!只要我把所有声音统一,就没有背叛!没有痛苦!没有离别!”
少女缓步走近,伸出手:“那你现在,快乐吗?”
风起了。
来自南方的暖风,带着海盐的气息;来自西域的风,携着花开的芬芳;来自皇宫的风,拂过一碗热粥的余温;来自千万普通人家的风,吹动了无数未曾出口的“谢谢”“对不起”“我想你了”。
风吹过战场,吹过每一个人的脸。
缄默主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体内那朵黑语莲剧烈摇晃,最终“砰”然炸裂,化作漫天灰烬。
他跪下了。
不是败给武力,不是败给阴谋,而是败给了太久太久未曾感受过的??被理解。
三年后。
黑塔倒塌,改建为“静语堂”,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面空白铜镜,上书四字:“你说,我听”。
回声旅解散,成员各自回归生活。有人开办学堂教孩童情绪表达,有人建立“无言图书馆”,收藏无法用文字记录的故事,还有人深入深山,寻找仍在躲藏的遗脉后裔。
少女回到最初相遇的山野,搭起小屋,每日接待来访者。她不再刻意使用能力,也不再记录故事,只是安静坐着,像一棵树,像一块石,像一片永远不会拒绝映照的湖。
人们来了又走,哭过笑过,然后轻声说一句“谢谢你听我说”。
她总是点头,不说多余的话。
直到某个雪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蹒跚而来,抱着一只破旧木盒。
“我走了八百里路。”她颤声道,“就想找个人……替我说一句话。”
少女请她坐下,倒茶,倾听。
老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铃铛。
“这是我丈夫留下的。”她泪流满面,“他是最早一批被定为‘妄语者’的人。其实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一个雨夜,对儿子说了句‘爸爸也怕黑’……可这句话被人录下,传到朝廷,说他动摇军心……他被活埋那天,我一直没哭。可现在,我想说……我想说……”
她哽咽难言。
少女轻轻握住她的手。
老妇终于哭出声来:“我想他了……我真的好想他啊……”
屋外,雪停了。
屋内,铃铛轻轻一震,发出极细微的一声“叮”。
很轻,却仿佛响彻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