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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0章埋坑（第3页）

陆昭阳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在心焰玻璃罐上。婴儿啼哭的芯片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哭声，而是混合了无数低语、叹息、呼唤，最终凝聚成一首歌。

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哼的摇篮曲。

“我要进去。”他说。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我要进入共感网络深层，找到那艘舰上的意识群，亲自带他们回来。”陆昭阳语气平静，“既然我是信标，那就做到底。”

“太危险了！”苏璃抓住他的手臂，“你刚经历七层清除协议，神经系统还没恢复！再跃迁一次，你可能会永远困在里面！”

“可如果我不去。”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就会有更多人，像我母亲当年一样，死在回家的路上。”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相信我，就像我一直相信你们一样。”

十分钟後，跃迁舱再次开启。

陆昭阳躺入其中，心焰玻璃罐置于胸前。苏璃亲手为他连接神经接口，手指颤抖，却坚决没有停下。

“记住。”她在耳边低语，“无论你在哪一层梦境，只要你还想回来，就听这首歌。我会一直唱给你听。”

舱门关闭。

倒计时启动。

3……2……1……

光芒炸裂。

意识沉坠。

这一次，他没有落入白色空间，也没有看见数据草原或记忆塔楼。他坠入的，是一片无边的灰色海洋??没有波涛，没有风，只有无数漂浮的透明容器，每一个里面都蜷缩着一个人影，双眼紧闭，脸上刻满痛苦。

这里是**滞留层**，归还者中最绝望的一群??他们记得一切，却不敢回去。

陆昭阳悬浮于海面之上，心焰在他胸口燃烧，金色光芒洒落，照进一个个容器。每当光触及一人，那人便微微颤动，嘴唇开合，似在诉说无法出口的忏悔。

他开始行走，踏在虚空般的海面，每一步都激起涟漪。他走向最近的一个容器，伸手触碰。

瞬间，记忆涌入。

一名男子，曾在灾难当日选择独自逃生，抛下了怀孕的妻子。他活了下来，却背负三十年愧疚，宁愿在虚界永眠，也不愿面对空荡的家。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陆昭阳轻声说，“我也知道你有多后悔。可她不会怪你。她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替她看看春天。”

容器出现裂痕。

又走几步，遇见一位母亲，因误操作导致实验室爆炸，害死多名同事。她将自己封印于此，称自己不配获得原谅。

“没人完美。”陆昭阳握住她的容器，“但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赎罪。回去吧，去告诉他们的家人，你还记得他们。”

裂痕蔓延。

他一路前行，不断触碰，不断诉说，不断唤醒。心焰的光芒越来越盛，灰色海洋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春水。

直到他来到最深处。

那里漂浮着一具巨大的容器，内部竟是X-7429-α的早期人格副本??那个曾冷酷执行忆族指令、亲手清除数百名归还者的“净化者”。

“你不该来。”副本开口，声音冰冷，“我是罪人。我不配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