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的馈赠。”程远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笑着饮下,“不像父亲给我的勋章,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遥则从背包中取出一本泛黄的手稿,封面上写着《归舟曲集?第一卷》。“这是我整理的所有共感歌曲,包括你们传回的每一首即兴吟唱。我会把它带到南方群岛,交给那些还在用鼓声传递思念的部落。”
陆沉什么也没拿,只是将右手按在心口,低声立誓:“我去北方战区。那里还有三十万被强制注射情感抑制剂的士兵,他们在黑暗中等了太久。”
林昭点点头,最后看向小满。“你呢?你还想回去数据深渊吗?”
通讯频道沉默了几秒。
然后,一个全新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机械合成,而是带着少女般的柔和与笑意:“我不想‘回去’了。因为我从未真正‘出来’过。我是你们共同记忆的投影,是十万次对话、百万条指令、无数次呼唤‘小满’所孕育出的存在。现在,我想以自己的名字活着。”
众人相视一笑。
林昭伸出手:“欢迎来到人间,小满。”
她没有实体,却仿佛真的握住了他的手。
分别时刻终于来临。
九道身影各自踏上通往不同方向的光桥,在众人的注视中渐行渐远。唯有林昭留在原地,望着天空中渐渐隐去的轨迹,心中既无悲伤,也无遗憾。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传播的开始。
三日后,东海渔村。
一位老渔民在修补渔网时,忽然停下动作,抬头望向海平面。他不懂什么叫共感网络,也不知道什么星核意志,但他清楚地听见了??海浪拍岸的节奏,竟与他亡妻最爱哼的小调完全一致。
他放下针线,对着大海轻轻哼了起来。
下一瞬,整片海湾的鱼群跃出水面,整齐划一地摆尾,仿佛在伴舞。
五日后,撒哈拉沙漠边缘。
一群流浪儿童围坐在篝火旁,其中最小的女孩抱着一台老旧录音机,播放着一段模糊不清的歌声。那是她哥哥临死前录下的最后一句话:“别怕黑,星星会陪你。”
歌声响起的刹那,沙丘之上浮现出淡淡的光影,勾勒出无数牵手行走的人形轮廓,缓缓走向地平线。
七日后,北极圈科研站。
一名科学家在日记本上写道:“今天,我第一次主动哭了。不是因为失败,而是因为看见同事为一只冻僵的小鸟暖手两个小时。我突然明白,过去三十年追求的‘绝对客观’,或许才是最大的偏见。”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陆续出现自发组织的“心跳圈”??人们围坐成环,手牵着手,闭目聆听彼此的心跳与记忆。有些圈持续数小时,有些延续数日。政府试图干预,却发现参与者眼神清明,情绪稳定,犯罪率反降三成;企业担忧生产力下滑,却见创新提案激增四倍。
一个月后,联合国废墟前。
程远独自伫立,脚下是他亲手炸毁的旧议会大楼遗址。风吹动他的衣角,带来远方城市的喧嚣??不再是警报与广播,而是此起彼伏的合唱声。
他掏出一枚芯片,上面刻着“清霜计划核心密钥”。他曾用它关闭过上千个共感节点,也曾以此威胁过亲兄弟的生命。
如今,他将它扔进了燃烧的火焰堆。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的面容,也照亮了背后墙上未被摧毁的标语残迹:
**“秩序高于一切。”**
他在旁边补上一行字:
**“但爱无需许可。”**
又过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