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桓家拒了亲,当时她和妹妹都颇为自己的侄女不平。还是外甥女公孙沛出言安慰,说桓氏三郎性子尚且没定下来,亲事成不了也就算了。
现在想想,还好这
门亲事没有成。不然,知道了虞家这样的丑事,不仅桓家会退亲,荀家和公孙家还会把桓家得罪得透透的。说不定还会让桓家迁怒外甥女,公孙沛在夫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而且,桓家人助她们良多。虞念是个好孩子,但虞家大郎做出那样的事。若给桓煜说成了那样的岳家,虞夫人自己也觉得对不起他。
虽然她也姓虞,虞家大郎是她的亲侄子。但从她知道女儿委屈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娘家了。后来,她又去虞家撕破了脸皮,要回了女儿的嫁妆,将那些人狠狠痛斥了一番。
虞夫人决定,等回了建康,她一定要举家之力好好感谢桓家,以报答桓灵桓煜对自己女儿的帮助。
少年不知道虞夫人心里想了这么多,瞧见荀含芷一直没动筷,笑着出言提醒:“表姐,快喝汤吧。一会儿凉了会伤肠胃。”
虞夫人回过神,再次感叹桓煜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如此贴心,比自己的儿子都不知好上多少。他要是女儿的亲弟弟该有多好,可惜自己生不出这样好的儿子。
——
梁易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没有人,只燃了一盏灯,泛着昏黄的光晕。
都夜里了,桓灵怎么不在屋里?
他心下一紧,难道他醉酒以后丑态百出,桓灵生他的气了?
有了些声响,女郎款款走近:“夫君,你醒了?”她伸手摸了摸还在梁易的脑袋,“头疼不疼?”
“不疼。”梁易还在床上坐着,微微仰头,揣摩着她的动作和面色。桓灵还关心他的身体,应该是没生他的气吧。
纤细修长的手指顺着头发往下摸,触到了藏在额角处发丝里的一个伤口:“那这里呢?还疼不疼?”
这是大婚那夜,她奋力掷出的酒樽砸出来的。
那时的她,当真是吓坏了。
“不疼,这个早就不疼了。不,”他着急解释,“当时也不疼。”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呢?”桓灵的手又缓缓往下移,摸到了他昨夜被金簪划到的伤口处,“还有这里。”
梁易看不到自己的脖颈:“这里怎么了?”
桓灵没答话,起身从桌上拿了一把剪刀,又找出了一个荷包。
梁易:“这么晚了,你还要做针线?明日再做吧,又不着急,别伤了眼睛。”
“呆子。”桓灵从他的身后取了一小缕头发拉到身前,剪刀缓缓开合,剪下了那一缕头发,再仔细装到荷包里。
梁易似乎明白了什么。
桓灵又拉着他的手,抽出了自己头上的莲花玉簪。她刚刚沐浴过,全部的头发在脑后用那根玉簪简单地盘了一个单螺髻。
玉簪一被抽出来,满头乌发倾泻而下。
女郎把铜剪递到他手上,又挑起一缕自己柔顺的发丝:“剪吧。”
梁易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落了剪。
桓灵将荷包的口撑开:“放进来吧。”
梁易简直不敢相信:“阿灵,你这是……”
女郎将荷包的口扎紧,塞进他怀里,甜甜地笑了:“补的结发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