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主仆二人再次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火堆燃起来了,微弱的光照在了荀含芷的身上。
桓灵喃喃自语:“荀表姐似乎瘦了好多,神态也很疲惫。”
一旁的金瑶宽人心:“荀娘子刚刚受了大惊吓,神态疲惫慌乱是正常的,只要到钟离郡养上一阵子就好了。”
随着这段话,桓煜的眼神也落在了荀含芷身上。五年不见,她好似变了很多。虽然说话语气还是那样的温柔,但是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什么都不在乎。
荀含芷过来以后,又对季年一行人认真道了谢。季年直摆手:“您不必言谢,从军之人护卫百姓安宁,这本就是我们应当做的。”
华济则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救了人。桓煜神游天外,被季年胳膊肘撞了一下才回了神:“表姐不必见外。”
桓灵觉得他的态度不够热切,又笑着补了句:“表姐,你是大嫂的亲表姐,就是我和三郎的亲表姐。弟弟救姐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众人就一起用了晚膳,荀含芷问了些公孙沛的事情。
“大嫂一切都好,小书墨也很乖巧。前些日子小书墨的百日宴,我们还见过你的母亲虞夫人。”
荀含芷略低了低头。虽然她不在建康,但是她的表妹公孙沛生孩子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得很清楚。
她母亲的来信每每都会提及,目的自然是催她抓紧要个孩子。毕竟公孙沛生孩子的时候,成亲还不到两年,而她的婚姻已有整整五年。
头两年,她的婆母,也是她的舅母,对她还是不错的。可后来,她一直未能有孕,夫君又不愿纳妾。虞家人对她的态度,就慢慢越来越差。
后来,连夫君对她也不怎么好了。
“表妹一切都好,我也能放心。离京这么久,我想回建康看看,却一直未能成行。”
桓灵此前倒没有注意过荀含芷婚后有没有回过建康,听她这样一说,确实有些不寻常。钟离郡虽然离建康城有一段路程,但马车来回一趟不到二十天。
她那远嫁的两位姑母,早年间也是隔两年就会回来的。后来祖父祖母都相继离开后,二位姑
母才不怎么回建康了。
荀含芷父母尚在,也没有孩子绊住脚,竟然一次都未回去过。
桓灵笑着提议:“日后我若是回建康,表姐尽可以和我一起走。我们结伴而行也安全些。”
荀含芷听说过,桓灵嫁的夫君虽然出身低,但是手握重兵,又和当今陛下十分亲厚。看今日这阵势,她也明白所言不虚。
而她出行只能带两个身手不怎么样的护卫,差点儿丢了命。
幼时的玩伴,如今差距已经太大太大。
“好啊。”不过荀含芷倒并不眼红,她只怪自己当初太听母亲的话。母亲说嫁去了舅舅家,舅舅舅母必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爱护,不叫她受一点儿委屈。
这夜,桓灵将马车让给了荀含芷和她的侍女,她们二人刚受过惊吓,需要好好睡个觉。她则让梁易叫人新搭了一个小帐篷,和两位侍女一起挤着睡了。
这夜,梁易和从前一样不太睡得着,出来坐在火堆旁的时候,遇到了一脸怅然的桓煜。
“你今晚不用值夜,怎么不去睡?”
桓煜:“我似乎有些睡不着?大姐夫你呢?”
梁易很惊奇,这小舅子一向睡眠最好,夜里踢了自己好多次,他一点儿也不知晓,睡得很香。
如今真是出奇了。
他随口找了个原因:“季年说贼人都死了,但我有些不放心,守一晚上吧。明日离开这里就好。”
“那我和你一起守着吧,我也不想睡。”他转头看向马车的方向,“我今日真没认出来是荀表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少年的声音低了些:“大姐夫,季年总是说我傻,可其实有些事我也明白。二姐姐婚后过得不好,连和我拌嘴的心思都没有了。大姐姐呢,因为你们过得好,她和成婚前还是一个样。大伯母总说她还是孩子性子。”
“表姐会不会过得不好?”